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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度 12 四合院的闲人 2013-12-1 11:33
遭遇烦恼——北大荒知青故事(十九)
遭遇烦恼 ——北大荒知青故事(十九) 四合院的闲人 不知为什么,二十出头的我在这一天,心里非常难受。尽管入党不久,又接到好多年没见的父亲来信,他终于从干校回到北京,与妈妈、小弟团聚了。 内心的烦恼来自身边,从班、排长的职位并非自愿地当上副连长,别人看你的眼光发生变化,连昔日的朋友同学都另眼相看。特别是遇到一件小事处理不当时,引来的批评和议论,更能让人心怀委屈。 在大田一边干着活,眼泪一整天都在眼眶里打转,没人时就会噗噗地往下淌,一天下来几乎没和人说话。指导员发现我的情绪不对,关心地问我怎么了?我也说不出来具体原因,就是心里难受,闷头玩命干活。这是我情绪唯一的一次跌落深谷。 那时我们和另一个连队合并,搬家到二十公里外一个相对富裕的地方,成为有400多人的大连队。程连长已经调离我们连,指导员是老初中生,聪明、进取心强的 北京知青 。和我一起提升为副连长的还有一位上海知青,大我两岁。团部领导谈话时,说一年后将任副指导员,因为那时我还没入党。 时至如今,记不清烦恼的原由,但当时强烈的情绪低落感留在内心。也许是看到别人上大学?当兵?当工人?或者离开连队?北京的朋友们已经重新归位的缘故?或者是一件小事或者一句话引起的? 我曾和要好的同学在土坯搭建的小图书室里谈了许久,聊到未来,感觉十分渺茫。我们对北大荒充满感情,但对前途是什么?是否要扎根在北大荒?要不要交往男生(尽管羞于谈论)?作为北京知青为什么要永久留在这里?有什么意义? 聊到我们的发小和许多朋友已经回京等等。 那晚,听着身边战友们的呼噜声,我几乎失眠了。窗外的明月作证,我对未来充满期望和憧憬,不甘心没有知识没有技能没有本领地生活。我们需要学习和文化,需要新生事物,需要丰富的内涵。心里像压了块石头一样难受,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 也许,此时我长大了,成长了,不再是无拘无束的小丫头了,开始思考深层的问题了,包括那个曾经的副主席摔在外蒙草原的事件,给我们无数地提示,一切都在变化中。 我对自己说 :即使生活在深山老林,我们也不能脱离社会,要对自己负责也要对未来负责。 ——2011年摄于北大荒 2011年8月 写于北京
个人分类: 难忘岁月|12657 次阅读|10 个评论
分享 熊瞎子追逐——北大荒知青故事(十八)
热度 13 四合院的闲人 2013-12-1 11:07
熊瞎子追逐——北大荒知青故事(十八)
熊瞎子 追逐 —— 北大荒 知青 故事(十八) 四合院的闲人 北大荒真富啊。尽管大家都说“北大荒,北大荒,又是兔子又是狼,光长野草不打粮。”“北大荒,真荒凉,鹅冠草,小叶樟,又有兔子又有狼,就是缺少大姑娘”,但那遍地的宝贝拣也拣不过来。 特别是夏天,大朵的黄花儿漫山遍野,黄灿灿的,飘着阵阵清香。木耳就长在树林里倒伏的枯树上,厚墩墩黑油油的,一撸一把,喜得人闭不上嘴。还有各种各样的蘑菇,更是像雨后春笋一样生长茂盛,采蘑菇不是用筐,而是用麻袋。秋天还有榛子啊松子啊瓜子啊,不少人连买带采 , 探亲带回家。 每年的夏秋季是熊瞎子活动最频繁的季节,它们喜欢在玉米地里掰棒子,糟蹋了大片玉米地,把没成熟的棒子踩在脚下。树林是它们最好的居住地,当看到人入侵它们的领地时,会不顾一切地追上来。拍倒人后,一千多斤的庞大身躯坐在人身上,或者一巴掌把人的皮肤撕下来,因为它手掌上有肉刺。每年兵团都通报人被熊袭击的事故,告诫大家远离狗熊。 夏天的一个傍晚,连里的大个子小李空着手蹒跚着走回来,脸色苍白,浑身无力,坐在食堂门口的台阶上怎么也站不起来了,好像是受了惊吓。好久他才说:今天好悬,遇到了熊瞎子,差点壮烈牺牲。 原来,天刚亮,小李拿着麻袋去了离连队较远的杂树林,希望这几天的雨后拣些蘑菇和木耳。当他装了半麻袋野货时,忽然觉出有些不对劲:鸟儿不叫了,四周寂静异常。小李是个机灵的小伙子,马上四处张望。不看没关系,一看吓得差点尿裤子!原来,一只超级大的熊瞎子正向他走来,只有几十米远。据说熊瞎子眼睛不好使,看的不远,一般靠嗅觉找食物。显然这只熊已经闻到人味,树叶刷拉拉地响动着,连地都在摇动,咚咚作响。小李看到熊时,上树的时间都没有了,只能跑。 虽然小李知道遇到熊要逆风跑。可他吓得测不出风向,撒开丫子在树林里乱跑,不知在林子里转了多少圈,跑了多少路,衣服都刮破了,麻袋早就丢弃。一直到身后没有声音了,他战战兢兢停住,顾不上什么蘑菇木耳了,赶紧往树林外面跑……。 “熊是真瞎啊!” 小李说完这句话,在场的人都没声了。 小李的逃生遭遇,让大家面面相觑,后怕无比。小李仗着年轻力壮跑过了熊瞎子,可别人哪有这本事啊! 从此以后,再也没人敢进那片树林了。 ——2011年8月摄于北大荒 2009年5月写于华盛顿 2011年10月修改于北京
个人分类: 难忘岁月|13313 次阅读|13 个评论
分享 人,可以这样生存 ——北大荒故事(十七)
热度 10 四合院的闲人 2013-11-30 08:58
人,可以这样生存 ——北大荒故事(十七)
人,可以这样生存 —— 北大荒故事(十七) 四合院的闲人 那时,根据兵团的什么文件精神,每个连队都在揪斗地富反坏右或者反革命分子。 始终不明白比我们大两届的校友为什么被打成反革命。他瘦瘦白白的,总是若有所思的,低着头,走路样子像个大虾。后来隐约知道,他家庭出身不好,能写会说,在学校写了不少大字报。但自从被定为反革命分子后,再也没有听见他的说话声,偶尔听到只是“到”“明白”的回话。 春天,我们搬出地窨子住进新盖的砖房,他仍住在老地方,直到有一天河水冲垮大部分地窨子,都没有搬出来,据说没人愿意和他住一起。他总穿一件破棉袄,腰里捆着一条草绳,脏兮兮的。而且永远独来独往,做着别人不做的事情。打扫厕所,刨粪,清理马号,泔水桶、脱坯等。在我们眼里他若有若无,那个消瘦的影子在视野中时隐时现的,特别是从地窨子逆光走向食堂的影子,让人觉出一丝不安。 知青返城后,好久没有他的消息。八十年代中期,在北京有人见到他,已经变成另外一个人:西装革履,皮鞋锃亮,一副绅士模样。传说,他的华侨亲属帮助他开始创业做生意了。 至今,好久没有他的消息了,他怎么样了?他生活的好吗?是不是出国了?做了老板? 相信,命运总青睐坚强的人。 ——遥望曾经的连队 2011摄 2009年6月 写于华盛顿 DC 2011年10月修改于北京
个人分类: 难忘岁月|13208 次阅读|14 个评论
分享 浣 纱——北大荒知青故事(十六)
热度 9 四合院的闲人 2013-11-30 08:43
浣 纱——北大荒知青故事(十六)
浣 纱 —— 北大荒 知青 故事(十六) 四合院的闲人 我们连队的那条饶力河,曲曲折折地有数不清的弯儿,整个冬天都是一副白茫茫的样子,坚硬的冰面上盖着厚厚的白雪,临近我们居住的地窨子,有一些伐倒的树枝,我们常把洗完的衣服搭在上面。 春天来临,绕力河慢慢地化冻,有天傍晚就听“呼拉拉”“咔嚓嚓”,绕力河彻底解冻了。幸好,女生们及时把挂了一冬天找不到的衣服捡回来,可有的男生却没有那么幸运,看到冰河化为一条大河,树枝顺着河而下时,大叫着:我的衣服啊! 居住在江南的人都有河边洗衣的习惯。传说美女西施,是 绍兴市诸暨市苎萝地区人,西施常在苎罗山下临浣江里浣纱。 入夏以后,来自杭州的几位姑娘,每到休息日,早早起床,端着满满衣服的盆,到饶力河畔洗衣。在我们眼里,她们有着无师自通的本事,一块石头,一条木棒,“通、通”地砸着洗着,不一会儿就被单、裤子,花花绿绿一大溜搭在了树枝上。 远远地看去,几位年轻俏丽的姑娘挽着裤腿,站在河水中,说说笑笑,甚至还飘来阵阵歌声,真有一番情趣和美意呢!兴头上,她们还会舀一盆河水洗洗长发,那清凉的河水和飘动着的泡沫,引出一干人洗刷的热情。 用惯自来水的北京人哪里见过江南人洗衣呢?先是看得目瞪口呆,然后学着她们的样子,冲向河边,打啊,闹啊,玩啊!河边的绿荫和灿烂的阳光下,年轻女孩们透出一股秀气和妩媚,真的能让上天着迷呢。 有男生竟然跑进河里游起泳来……,姑娘们毫不留情面地其轰将出去,北大荒之夏也有热闹美妙的时刻呢。 清清亮亮的饶力河水哗哗地向东淌去,顺河而去的还有青春年华,多少年后,我们都难以忘怀。 ——我们的卫生员 2009年6月 写于华盛顿 2011年10月修改于北京
个人分类: 难忘岁月|12712 次阅读|16 个评论
分享 留存心底的三景——北大荒知青故事(十五)
热度 11 四合院的闲人 2013-11-29 12:10
留存心底的三景——北大荒知青故事(十五)
留存心底的三景 —— 北大荒 知青 故事(十五) 四合院的闲人 人的记忆十分有趣。某天某事、一个事件、一个景象或许就留存在脑海深处,就如同一副图画,永远定格在原地。 一景:落日西斜时收工了。一时间整个大地仅有自己一人,锄头扛肩头,哼着小曲,享受着独处的时刻。猛抬头忽然看到,西边的太阳和东边的月亮呈现遥遥相对的景像——晚霞铺满西边的天空,把远处的房舍映红,而月亮悄悄地爬上墨兰的天空,清亮透明,像一个害羞的妹妹遥望着太阳哥哥,你在瞬间被大自然的美丽深深感动……。 二景:正是夏季锄地的时刻,忽然天降大雨,大家快速往回跑。但大雨不留情,哗哗地浇下来,所有人都成落汤鸡。后来发现,男生跑得快的,就爬在窗口等女生,那线条和平时难见的景色尽收眼底。女生们不知情,心想:反正也湿了,慢慢走吧。哪里知道正被一双双贼眼盯住呢! 后来,女生也学会爬窗口看男生了,一边看一边还喊着:快啊!晚了,饭没啦(这是他们最怕的事情)! 三景:北大荒进入夏季,虽然有现代化的机械,但还是离不开人工劳动。连队开垦了一千多亩地(实践证明是毁坏了自然,后来全部退耕还林了),一百多号人,人均百亩,从播种、除草到收割都由基本由机械化完成,但锄地这活大部分还要人工来做。 锄地是很累的活。一拢地能锄半天,顶着骄阳和干渴还能忍受,最不能容忍的是小咬。北大荒的夏季最厉害的莫过于像蚂蚁大小的昆虫,俗称小咬。它的活动场所是庄稼地、潮湿地带。据说抗日联军当年被俘后,就有被日本鬼子放在露天让小咬咬死的战士。小咬最厉害的时候是早晚,为不做无畏牺牲,我们在出工前做精心打扮。 最“时尚”有效,且男女不限的热闹打扮是:先戴一顶草帽,穿一件有领子的长袖上衣,把领子翻起,拿一块纱巾(红绿蓝白均可),从上往下,一直系到领口。袖口裤腿都扎紧,一定要穿袜子,这样就全副武装出门了。有的男生没有纱巾,就用一条毛巾或者布条往脑袋上一裹,和偷地雷的汉奸没多大区别。 每当这个季节出工时,人人精心打扮,奇形怪状,千姿百态,像在上演一场场活报剧。印象最深的是连里外号毛三的男生装扮,总能引来女生们的嬉笑。 ——老连长和排长 2009年5月写于华盛顿 2011年10月改于北京
个人分类: 难忘岁月|16482 次阅读|22 个评论
分享 怕的不是野兽,那是…? ——北大荒知青故事(十四)
热度 8 四合院的闲人 2013-11-29 12:00
怕的不是野兽,那是…? ——北大荒知青故事(十四)
怕的不是野兽,那是…? —— 北大荒 知青 故事(十四) 四合院的闲人 “怕的不是野兽啊!” “那怕什么呢?” “傻丫头,当然是人啦!” 这是去兵团四年的 冬天,我和一位当地老大爷的对话。 北大荒 12 月的一天傍晚,我乘汽车从百里外的团部回连,在宝清一个林场住地下车,还要走 12 里山路。看着渐黑的天,我站在路边犹豫了。一个多小时的山路,黑咕隆咚,万一从林子里冒出个狗熊或者狼什么的,赤手空拳的,可怎么办呢? 这时,林场里一位六十多岁的老大爷走过来说:“姑娘,天黑了不能走啊。”大爷似乎很有经验,我犹豫地说:“路远没什么,就怕遇到野兽啊!”于是,大爷说了上面的话,让我心里咯噔一下,立即打消连夜赶回连队念头。“是啊,野兽能防,人可难防。” 可是晚上怎么度过呢?天寒地冻,没有旅社没有熟人。老大爷见我为难,领我走进路边一间灯光明亮却空无一人的屋子,一排大炕占据多半房间。他说,这是林场修路队的女生宿舍,一会儿她们就回来,今晚就在这将就一宿吧。老人拿来一件大衣,还端来一杯水。 坐在铺着炕席光秃秃的炕沿边,感觉十分陌生和不自在。修路的姑娘一个个回来了,她们都是本地人,对我这个知青流露出好奇的眼神 。 其实,我也是第一次近距离地和当地人接触。宝清县境内的公路是通往珍宝岛的战备公路,那时正和苏联对峙,保持着一级战备的状态,每天修路很紧张,征用的几乎都是当地农村的姑娘小伙。快半夜了,我的眼皮打起架。这时,朦朦胧胧地听到拖拉机的隆隆声,我急忙打开门看,天啊!是我们连队的拖拉机,司机就是我们班最帅的男同学! 我喊着同学的名字,冲出屋子,心里有种得救般的感觉,为终于摆脱孤身一人在陌生环境而高兴。看着同学熟练地驾驶着拖拉机,淌河过沟,没多会就到达连队,那份羡慕油然而生。心里暗自思量:如果我是拖拉机手该多好! 据文件传达,黑龙江兵团某团政委(现役军人)竟然调戏霸占了二十多女知青,没人敢说,直到无意中暴露。另外其它连队厕所里出现死婴的事件时有发生。当然我们连队绝没有这类事件,因为程连长管理严格而且慈爱有加。 数十年之后,已是我好友伴侣的老同学早忘记这件事,我却记忆犹新。那晚他是大救星,而宝清县某村庄的夜晚,那位关照过我的老人更让人难以忘怀。他让我这个初入社会的年轻人(父母还没来得及教)明白,最可怕的是什么?懂得了要保护好自己。 ——我们 2009年6月写于华盛顿 2011年10修改于北京
个人分类: 难忘岁月|16607 次阅读|22 个评论
分享 苦与乐 ——北大荒知青故事(十三)
热度 9 四合院的闲人 2013-11-28 12:15
苦与乐 ——北大荒知青故事(十三)
苦与乐 —— 北大荒 知青 故事(十三) 四合院的闲人 “来啦!来啦!”进屋就上炕的漂亮娇小姑娘咪子手里端着一个长把铁锹,怪吓人的!可看到里面的东西,大家欢呼起来,原来她在外屋炕洞里,扒拉熟一铁锹的瓜子。个大籽满香脆爽口,吃得牙肿舌头破都不肯停,我们都馋疯了! 北大荒农活基本机械化,有康拜因、拖拉机、脱谷机、扬长机、除草机、播种机等等,但还是离不开人工劳动。 收麦。正常年景收麦子也是一场战斗,拖拉机挂着红色康拜因(也称联合收割机),在黄灿灿的千亩麦浪缓缓前进,日以继夜地轰隆隆前进着,后面跟着卡车,装入从康拜因扬长机里脱出的麦粒,哗啦啦、哗啦啦,卡车很快就满了,第二辆卡车又跟上。康拜因开过的地方一片矮麦茬,清凉凉的让人看着心里爽爽的。 如果你有机会站在康拜因上,听着咔嚓咔嚓的割麦声,看着滚滚麦浪顺服温柔地进入康拜因怀抱,闻着清香的麦浆味,那种自豪感油然而生。 不过,康拜因是“老爷”,我们是它老人家的“仆人”。它出行之前先由农工挥镰为它开道,千亩粮田顺着边割也要好多天。一字排开六个人一起割,足有十米宽,这时候考验我们的腰和手疾眼快,汗水、手上的大泡,麦芒刺伤和镰刀割伤及每晚磨刀霍霍成为必修课。好在这时连队改善伙食,一定程度堵住牢骚不断的那些嘴!心里只盼望着老天爷千万别下雨,好让康拜因“老爷”能下地。 遇到涝灾康拜因无法下地,进不去出不来(捂进泥里),几台拖拉机都拉不动,平原地带的连队遇到涝灾,划着小船载人用剪刀收麦子,更多的则是看着麦子烂在地里,一年的辛苦化为乌有。 收玉米。北大荒土地只长一茬,玉米八月末熟。因为玉米多用于喂牲口,收割不能机械化,收获时完全靠人工。一般出工时的打扮是这样的(请注意,上海姑娘发明的,很有创意):找一条麻袋,四角捆上背包带,然后把麻袋挂在胸前。手上戴胶皮线手套(那时我好羡慕这种手套,只有上海工人才有),因为棒子要剥皮再掰下,手很快就被干涩的玉米皮磨破。棒子放进胸前麻袋里,到规定的地方倒出,一人负责两垄,有定额。当然衣兜里顺几个棒子,回来烤在炕洞边,吃起来嘎巴嘎巴响,满屋子的香味,让人想起爆米花! 收大豆。一般年景由康拜因收割。但初秋的北大荒雪雨来得早,怕黄豆捂到地里,康拜因和人工一起上。地里经常泥泞不堪,大豆茬子坚硬如钉,一脚踩下去能把雨鞋或者胶鞋底穿透,于是每人都想方设法弄双鹿皮鞋(胶底人造防鹿皮面)专为割大豆用。另外要有一双手套,否则手在一小时内被豆荚割出无数口子,血淋淋的吓人。这活比割麦还费力,镰刀还要快。每晚磨刀声此起彼伏,加上炕上翻身的呻吟声,弄的连长好闹心。 最挡不住的是,黄豆在脸盆里,加酱油块和水煮熟,全屋人一起抢着吃,那颗颗豆子进到嘴里,赶上极品牛肉,一个字:香! 场院扛包。粮食收下来放到场院先扬长,然后晾晒,太阳好两、三天就起场,装车运走。扬长是把粮食装进麻袋,扛到用跳板搭起的约四、五米高的扬长机里,装车也要上跳板,往四吨解放牌大卡车垒放。说着容易做起来难,这时候就见身强力壮的男生把一百八十斤重的麻袋背在背上,或者扛在肩上一袋一袋往上扛!女生最多只能背半袋,还气喘吁吁的。场院翻场是轻活,偶尔可以打打牌消遣消遣。 脱粒。大豆割完后堆成一人高的垛,到十一月秋收忙完,开始用康拜因脱粒。一天三班倒,每班八小时。用木把铁叉挑起豆秸送入康拜因的脱粒机里,几个人挑散垛的,传豆秸的,轮流着往脱粒机“虎盆大口”送豆秸。不说豆秸里的灰尘和残渣冒出一股股烟尘让人喘不过气来,豆秸受潮之后,分量沉许多,女生往半人高的“虎口”送豆秸很吃力。不小心把铁叉送入,可能连胳膊都保不住!这样的事故每年在兵团都有发生。 不过,那样强度的劳动使人的意志受到磨练,真有“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之感受。数十年后确实人才辈出,那是后话。 现在想来,很想很想写一首收获、劳作、汗水以及苦乐的诗篇,歌颂叙说劳动带给我们的喜悦与痛苦! ——同学和战友 2009年5月 写于华盛顿 2011年10月修改于北京
个人分类: 难忘岁月|12604 次阅读|8 个评论
分享 迷失在大山里——北大荒知青故事(十二)
热度 8 四合院的闲人 2013-11-28 12:07
迷失在大山里——北大荒知青故事(十二)
迷失在大山里 —— 北大荒 知青 故事(十二) 四合院的闲人 “坏了!人怎么都不见啦?” 在树林里的一棵大柞树下,闷头拣着橡子的我,一抬头发现四周寂静无声。跟着连长的两个女生班一会儿的功夫,都销声匿迹了! 我急忙站起来,拎着装了小半袋橡子的麻袋,四处张望寻找着。忽的,一个念头闪了出来:“别把我一个人落在这吧?那可就惨了。手边没有指南针,绝对找不到家啊。” 我们连队建在完达山山脉名叫小毛营的地方,背依完达山,前临绕力河,是个山清水秀的地方。 “大荒中有座山,是太阳和月亮升起的地方。”这是《山海经》中记载的。 后人把这座山誉名为完达山。“完达”为满语,意为“梯”,有攀登高峰之意。这座具有神话色彩的完达山脉把三江平原分为南北两部分:山北是松花江、黑龙江和乌苏里江汇流冲积而成平原,即三江平原。山南是乌苏里江及其支流与兴凯湖共同形成的平原,称穆棱——兴凯平原。 完达山山脉有取之不尽的宝物,除了野生动物外,树种十分珍贵,有红松、云杉、黄菠萝、水曲柳、胡桃楸,以及椴树、杨树、柞树等,而柞树的果实就是橡子。 秋天来临,老连长召开动员会,告诉大家:橡子用来作橡油和饲料(后来才知道还可以制作橡酒、酒精和淀粉)。要赶在冬季来临前,多拣橡子上交团部,这是紧急任务。于是,我们两个班十几个女生跟着连长上山。学会认识柞树是第一课,然后在树林中寻找,不是所有的柞树都有橡子。 特别好奇,我们的程连长怎么懂那么多?什么事情都难不倒。 在我的印象里结橡子的柞树都是根深叶茂,粗壮威武的,远远看去像一座小山,密密实实地矗立在杂木之中。踩在多年腐朽的枝叶中,静静的没有声响。柞树下,抬头看不到天,蹲下扒开淡黄色的落叶,一颗颗像胡桃样的橡子露出小脸,一粒一粒捡起装入麻袋,那种感觉很奇特很美妙。如果遇到一棵硕大的柞树“妈妈”,可就丰收了。 一般情况是,如果没有找到合适 的 柞树,大家招呼着一起移动。 那天,我正是找到这样一棵“妈妈”树,高兴 得 忘乎所以,连大家的招呼 声 都没听到。 站在大树下,放眼望去,茂密的树林顺着山势向远处延伸,望不到边的山峦令人生畏,哪里分得清东南西北?我拉开嗓门喊:“有人吗?有人吗?”大山传来回声,四野更加静谧,我手足无措了。 正在这时,树枝摇动了,一个苗条轻盈的身影出现在我的面前,笑咪咪地脸颊上露出两樽小酒窝,原来是漂亮姑娘——依文,别名“咪子”。 上帝啊,我的大救星! 我俩一人拖着一个麻袋,手拉手边喊边向山下跑去。密密的丛林在午后的阳光下,变得斑驳迷离,满地的橡子咕噜噜地和我们一起滚动,树棵下的一只小兔子眨着眼睛,疑惑地看着这对姐妹……。 其实,连长他们离我们并不很远呢。 如果有一天再去完达山密林中拣一次橡子,会是什么样的感觉呢? ——同学和战友 2009年5月写于 华盛顿 DC 2011年10月修改于北京
个人分类: 难忘岁月|13300 次阅读|13 个评论
分享 被雷击中的他——北大荒知青故事(十一)
热度 9 四合院的闲人 2013-11-27 14:44
被雷击中的他——北大荒知青故事(十一)
被雷击中的他 —— 北大荒知青故事(十一) 四合院的闲人 小汪衣衫褴褛、摇摇晃晃地走进连队。浅色上衣袖子裂了一条长口子,后背衣服几乎成碎片,裤子有一条腿也破了,脸上有明显的伤痕。所有在场的人都吃了一惊,怎么啦?指导员急忙上前问他。 显然小汪受到惊吓,半天说不出话来。有人端来一杯水,扶他坐在一个木凳子上。大家看到小汪的脸上黑黑的,像是烫伤。从他断断续续的话中,大家才明白,小汪被刚才阵雨中的雷击到了! 小汪是上海知青,连队的拖拉机手,这天从团部取回拖拉机的部件——一个马达。下了团部的交通汽车,要走12里密林中的山路才能到连队。小汪是个积极向上的年轻人,不愿麻烦别人,所以没告诉连部派人去接。 马达似乎不很重,小汪用绳子捆了,拎着走。到一片红松林附近时,天上轰隆隆轰隆隆雷声阵阵……,小汪就近钻入松树林。这片红松据说是50年代的知青种植,松树长得慢,十几年了也就一、二十公分粗。小汪站在一棵比较大的树下,把马达放在左脚边。雨刷刷地下起来,很快小汪的衣服就湿透了。 这时,一个炸雷轰的响在头顶。小汪觉得全身一麻且疼痛无比,失去知觉。等他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地上,衣服碎了,浑身疼得站不起来,特别是左腿麻木不堪。后来,他挣扎着走了一公里,总算回到连队。 大家分析,小汪被雷击,一是雨天在树下避雨;二是小汪浑身淋湿;三是上衣兜里有支钢笔加上脚下的马达,成为导电系统,雷电穿身而过。连长立即派人用拖拉机把小汪送到一百多里外的团部医院治疗。 三个月后他的左腿剧痛,转院到上海,诊断为骨癌。小汪被迫截了肢,但他很坚强,一直坚持锻炼身体,希望有一天能回到连队继续工作。没有想到,一年多后小汪还是没有保住年仅二十四岁的生命。 团部根据他的表现,树立为青年标兵。 他的父母要求把孩子埋葬在北大荒,团里组织了一次骨灰安葬仪式,许多知青都赶来参加。 几年后,所有的知青都回城了,只有小汪——一位工人的孩子、淳朴的年轻人,永远地留下那块黑土地上。 ——连队全家福 第三排左一为小汪 ——2011年回北大荒时拍摄的小汪永久的地方 2009年4月写于华盛顿 2011年10月修改于北京
个人分类: 难忘岁月|12785 次阅读|15 个评论
分享 惊心动魄的跑荒 ——北大荒知青故事(十)
热度 9 四合院的闲人 2013-11-27 14:21
惊心动魄的跑荒 ——北大荒知青故事(十)
惊心动魄的跑荒 —— 北大荒 知青 故事(十) 四合院的闲人 如果你问:北大荒最怕什么?不是狼、不是熊瞎子、不是重活累活,而是跑荒!黑龙江每年都有因跑荒救火烧伤烧死的知青,俗话说:水火无情啊。 那是 11 月初的一天下午,连队场院的钟声猛然“铛铛”地响起,又急又 响 。不论在大田、采石场、山上伐木的知青们,全都跑步集合到场院。矮个子的程连长站在队列前,立即用河南话做起动员。 原来附近的连队烧荒不当引起跑荒,火已经烧进山林,团部要我们火速支援救火。北大荒漫山遍野的树木和荒草,地多人少,种地方式是广种薄收。灭草兼施肥就是靠每年冬天的烧荒。 烧荒是在烧荒地区圈出百米宽的火道,火道中把草割净,然后点火烧火道中间的草。烧过荒的土地,草变成草木灰,土地肥沃,粮食丰产。冬季烧荒,同时也是跑荒的季节,因为总有人偷懒,防火道过窄,或者根本不打防火道。 我们连队平均年龄不超过22岁,除外出未归、个子矮的、身体弱的外,大约集中六十多人。尽管我们也曾支援过别的连队灭火, 但 每次火势 都 不大,距离也不远,而这次却很不同。 连长的脸色凝重,一定是发生大的山火。 作为 主心骨和指路人 的 转业军人程连长,详细地嘱咐了救火事项:首先要穿暖,二用树枝灭火,三不顺风跑,四互相保持联系,并提醒我们可能要在山里过夜,寒冷异常,必须穿棉衣。随后连长异常严肃地,让炊事班发给每人两个馒头(连长心里一定担心有人回不来)。 我这个女生中高个儿(现在看不高,但经过三年“自然灾害”的一代人就不同了)是当然的主力队员。不知为什么,看着连长严峻的表情,我的腿有点发软,神经紧紧地绷起来。出发前我穿上绒衣绒裤,外加一件军黄色棉袄,把馒头放进棉衣口袋,拍一拍,仿佛它是我的定心丸。 程 连长一马当先,边喊边迈开步 子 :“路远,一个跟一个,不能 落队 !” 那晚,山高路远,天黑路滑,男生女生插着走,两个多小时我们一家伙翻了三、四个山头。我紧紧地盯住前面的大个子小李,钻树林迈河沟,一步也没落下,汗顺着脊背额头刷刷地流,脚板开始变硬发麻,很快磨出的水泡生疼生疼,什么想法都没有,就一个字“快!”。有的女生跑不动了,就被男生连拖带架着走。 大家认准,决不能落队,山里有野兽,且不辨方向,那可是没命的事。 远远地我们看到了火光! 这时已经是半夜时分,我们先到的五、六个人聚在一起,有人用手里的镰刀,割下一个个光秃秃的树枝,举着这个灭火“武器”,大家勇敢地向火光和烟雾跑去,噼啪噼啪的爆裂声、人的叫喊声越来越近了, 一股灼烈的热浪滚滚而来……。 我们也烧过荒 , 当火苗窜起的时候,足有丈余高。如果把树引着,那就是冲天的大火。一旦跑荒,火随着风势走,风向变火头变,可怕点就在这!你刚站到安全的地方,风向一变,你就处在最危险的时刻了。可能被火熏晕毙命,可能被火燎伤,如果会保护自己也许火瞬间燎过,危险也就过去。但我们这些城市青年,还没来得及学会自我保护,因为时间不等人。 大概是人的本能,离火场越近,心跳也越快。我紧张地四处张:漆黑的夜幕中一片烟海,听得见声音看不见人 影 ,脚下有 一个连一个的 草墩子,磕磕绊绊地,我连着摔了好几个跟头。显然这里是泡子地,草墩子底下是积水,火势到这里骤然减小。 感谢老天,后半夜风势减弱了,火苗随即越来越小,我们急忙冲上去用树枝拍打着,互相叫喊着,用脚踩着跺着……。最终,在近百人努力下,火场没有了明火。所有救火的人脸都熏得黑黑的,头发蓬乱,甚至语无伦次。11月的北大荒就是北京数九气候,寒气逼人,汗湿的衣服冰冷地贴在脊背上,夜风吹来一阵阵的寒战不止。 经验丰富的程连长怕我们着凉,立即命令返回连队。十几里山路,又开始新的奔波。有的人还没到火场,就看到撤回去的队伍。还有的女生累晕,干脆由男生背回连队。 返回营房时,天已经蒙蒙亮了,早霞映红天边,一夜的奔跑和惊吓,让人筋疲力尽,浑身散架一样。肚子闹起革命,我翻出兜里的馒头,看到的是两个缩成团的小球,揉的不成样子,且冻得硬邦邦。 据说,这次跑荒死了五名知青,女生占多数,现场惨不忍睹。后来看到过被火烧伤的战友,可以说是“面目全非”。以后的人生包括返城的遭遇难以想象。 连队最大新闻是,一夜十几里山路跑出一对情侣,可能就是被背和背人的那对年轻人。他们连火都没见到,却生出一份很深的感情——生死之情转化成爱慕之情。 那年我们才18岁,应该是上大学的年龄啊。 ——连队战友 2009年7月 写于华盛顿 2011年10月修改于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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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度 15 四合院的闲人 2013-11-17 18:23
采石场的饥饿 ——北大荒知青故事(九)
采石场的饥饿 —— 北大荒 知青 故事(九) 四合院的闲人 为创造基本的生活环境,连队要盖土坯房,建地基需要大青石,正逢春播,农田活最忙,连长把采石的任务交给我们这个女生班。连长耐心地教了我们几天,采石,先学会在石头缝里用钢钎敲出一个长长的炮口,然后放炸药和雷管,点着导火索后,跑出采石场躲在后面的树林里。炸完石头后,我们用钢钎一块块把石头撬下来,抱、滚或者抬到一起,拖拉机再拉回连队。 采石场是男生干了一冬天的地方,距离连队走路要近一小时。那地方有百米见方宽,几十米高,像张开的大嘴要把我们生吞了似地。握钢钎还是抡大锤,都是苦活。锤子砸在钢钎上,虎口震的生疼。而十几磅的大锤抡起来要很大的力气,最担心砸不准,钢钎砸在别人手上。 连长教我们的办法是,小抡着,慢砸着。一点点来,进度慢点没什么。连长的话:“不怕慢就怕站。”点炸药的活,都由手快的班长小唐和副班长包下来。 遇到的最大麻烦是哑炮。不排除没办法干活,排除很危险。出现哑炮,连长坚持要我们下班回家,有时半夜会听到哑炮炸响的声音。第二天如果哑炮不响,说明没有问题了,班长就去排哑炮,每次我们的心都提到嗓子眼儿!现在想想实在不可思议,怎么那么多哑炮? 有趣的是看时间。因为离连队和大部队远,大家又没有手表,有几次下班回去,人家都吃完晚饭了。后来,我们学会看太阳确定时间,站在固定的地方,看太阳到那个树梢上就是下班时间。 采石场记忆深刻的不是负伤哑炮,最深刻的是饥饿啊!每当这时,总有人说起家里好吃的:红烧肉、油饼、焦圈、糖耳朵、槽子糕等等,每个人的肚子都发出咕噜噜的响声 二 里地外都能听到。 ——大春和同学 2009年5月写于华盛顿 2011年修改于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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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度 13 四合院的闲人 2013-11-17 18:16
外号的诞生 ——北大荒知青故事(八)
外号的诞生 —— 北大荒 知青 故事(八) 四合院的闲人 入夏,女生们搬进连队刚刚盖好的砖房里,我们冬天住过的地窨子,被解冻的绕力河淹没了。 新盖好的砖房,内墙面还没抹灰,窗户和门也没装,床是土坯砌的临时炕,我们一个挨着一个竟然住了三十多人。夜里蚊虫很猖狂,每人都支起了蚊帐。 北大荒的七月份雨多,空气潮湿。一天下工回到住地,大家忙着打热水,洗洗睡觉。我的同学小陈,撩开蚊帐拿衣服,几秒种后,就见她从容下地,然后不紧不慢地说:“有蛇!” “啥?蛇!”再胆大的女生也怕蛇!有人挑起蚊帐一看,天啊!一只一米来长的蛇,盘在帐尾,它听到动静,抬着头看着帐外,立即引起一片恐慌。尖叫的、往外跑的、找连长的……。 男生赶来,用木棍把蛇引出,然后抓住它的七寸,后面的事情就别说了,反正我们没有“老广”的胆量敢吃蛇,即使好几个月没见荤腥。 文静的、知识分子家庭的女孩,见蛇后不紧不慢,语调轻柔,给大家留下深刻印象的小陈,外号为:“二慢”,据说是男生的杰作。 那时连里几乎人人都有外号,外号五花八门,甚至超过大名——叫驴、老母翘、猴子、奔儿头、老毛子、毛三、小骗子、胖子、耗子、大洋马、28号等等,每个外号都有一个故事或者缘由,并且沿用至今。 大家见面时,还是高声喊着外号,亲切自然得如同从没有分别过一般。 ——红色保管员 被推荐上大学 2009年5月写于华盛顿 2011年修改于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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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度 14 四合院的闲人 2013-11-17 10:28
伐木的惊悚——大荒知青故事(七)
伐木的惊悚 —— 大荒知青故事(七) 四合院的闲人 开春不久,班长小唐接受了新任务,带领我们上山伐木,用于房梁。连队建在完达山支脉的山坡上,背靠山,面朝绕力河,呈坐北朝南状。冬天我们冒雪上山用斧头砍檩子,都是小树,拳头那么粗。伐木则是用锯伐大树,有的还要俩人拉大锯伐一棵。程连长是师傅,教了我们一天,亲眼看到班长小唐学会,才放心离开。 伐木,那可是纯技术活,这是后来吃了亏才知道的。连长让我们注意:一定要先锯树坡下那一面离地二十公分高,再锯坡上那面离地约三十公分高,且锯茬一定要高于坡下那面。当几十米高的树将倒下时,人一定要站起来,看好树要倒的方向,高声喊:“顺山倒!”或者“逆山倒!”最重要的是一定要选好锯口。 砍过一冬天的檩子,并没有把伐木当回事。那些檩子也有十几米高,每天八十根,晚上磨斧子,满屋子杀气腾腾的“刷刷”声。锯可比斧子文明多了,长把大齿,钢好锯快。一天四棵大树,完成不算困难。树打完树枝以后,由 6—8 名男生,喊着号子(很雄壮的号子)往空场上运。然后装爬犁运出山,有的 用 卡车运往一百多里外的团部,再 装 火车运往 全国 各地。 记得那天,我稳稳地坐在山坡上,锯着一棵直径有40多公分的杉树,这树长的慢,木头密实,锯着很费力。我知道右上方有人在蹭蹭地锯着,坡下也有人忙碌着。 春末的北大荒雪化了,草青了,天空像一口圆锅,蓝蓝地扣在头顶上,没有一丝云朵,山雀忙着找食,发出喳喳叫声,一时间我沉浸在超然的意境中,心里盘算着:如果能在这草地上躺一会 儿 ,该多好啊! 忽然,听到“顺山倒!”的大喊声,随后是木头发出“嘎嘎”的巨响,我急忙抬头看去。还没等明白过来,一声巨响“轰隆!”,树已经顺着坡倒下去!是右上方那棵树。因为坡陡:树提前厥了!(既 : 树没锯完就倒下)。 “完了!”有人喊。 我们一起向下面跑去,因为树倒的地方正是大张干活的方向。等我们找到她,这个后怕啊——以前曾有人被树杈刷着丧命的。树倒下的力量几千斤重啊!大家围拢上去说不出话,李华明刚刚离我们而去,再出事,可怎么办……?! 大张就站在倒下那棵树旁边。树就像长了眼,没碰她一根毫毛,真是命大福大造化大。 从此以后,我们把安全放在第一位,小唐班长嘱咐了又嘱咐,让我们这些毛丫头终于记住,危险——时刻就在我们身边。 2009年4月写于华盛顿 修改于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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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度 12 四合院的闲人 2013-11-16 15:13
脱大坯和腱子肉——北大荒知青故事(六)
脱大坯和腱子肉 —— 北大荒 知青 故事(六) 四合院的闲人 那时连队分男生班和女生班。我们的班长小唐,外号“猫”出奇的聪明能干,得到程连长的充分信任。跟着她的八个女生总是干即艰苦又危险的活计,当然技术含量也比较高。凡是男生干过的,几乎都做过。 我们班最擅长的是盖房子,外墙房梁男生负责,其它的活我们包了——外墙抹砖缝、内墙抹水泥沙子,刷大白,砌隔断墙,甚至包括脱大坯和脱砖坯。不是吹牛,至今这活儿都不在话下。 脱坯就是把泥用水和稀,放进切成一寸长的麦秸,用脚踩进泥里,搅拌均匀以后,用泥叉子装到脱坯的木框里,按瓷实,表面上抹一层水,然后把木框拿掉,一块坯脱好。如果是砖坯木框是4个连一起的,不用放麦秸,但要泥里掺沙子。这活对我们这些姑娘来说真的很重,不过大家都没有怨言地完成,每天120块大坯的任务。 为了多快好省地完成任务,我们除了把绕力河畔挖了一个大坑外,还把自己的洗脸盆贡献出来。因为缺少工具,且脱好的大坯,一排排地等着晾干,这样,我们离岸边越来越远。发明脸盆端泥后,节省了一些时间,一趟一趟地,汗水浸透了衣服,还把脸抹的花里胡哨,几乎分不清谁是谁,脸盆瘪了,人也累瘫了。 后来连长派来援兵,一个身强力壮的男生班。记得有一天,我坐马车回连队(好像是从团部回来),老远看到一位男生光着膀子,在太阳地里脱大坯,背上的汗闪着光,肌肉紧绷绷的,外连赶车老乡忍不住称赞道:好腱子!真壮(发声:三声)! 好久我都不明白什么是腱子?指的是什么?只知道那是男生专用词。 ——连队部分北京知青探亲在北京 2009年6月写于华盛顿 修改于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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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度 10 四合院的闲人 2013-11-16 15:08
“着火啦!”——北大荒知青故事(五)
“着火啦!” —— 北大荒 知青 故事( 五 ) 四合院的闲人 到北大荒的第二年夏天,我们修好公路,挖好井,拖了许多大坯,学着盖房子。最逗的一件事,前一天砌好的墙,第二天一看,那墙全倒了。才知道原来砌墙得拉线、用水平仪,墙砌直才不会倒 。 因为东北冷,所以一年 中 有六个月都用木头烧炕,我们学会上山砍树、拖木头下山劈 成 柴。我们哪里会用火,更别提盘炕了,那是门学问。砌一个新的炕俗称盘炕,还有通炕(维修炕)都找当地老乡帮忙。有时请的人技术孬,一冬天就受苦,炕不热且满屋都是烟。如果盘得好,既省柴火,还省时间,炕头炕尾都热乎。 不知怎么回事,每年冬天我们几个男女生宿舍都要着火,半夜起来救火是常事。有时因为炕头的土坯烧碎了,把褥子烤着。有时是烧过头。对我们来说全是不明原因的火灾,所以都在屋里准备好一盆盆的井水。只要有人喊“着火啦!”我们就能摸着黑,找到盆,“哗”的浇上去,火灭以后,马上接茬睡觉。 那时书籍太贫乏,抓到一本书都没命!《牛虻》那本书我就是打着手电一夜看完的,眼泪一直没停地流。有天晚上,干一天活的我,点着蜡烛看书,不一会 儿 就睡着了。正做梦呢,忽然听到: “ 着火啦!着火啦! ” 我翻身刚坐起来,水就浇上来了。我纳闷:“这不是炕头,那来的火啊!”就听见睡我旁边的陈大姐喊:“蜡烛着火啦!我的枕头啊!”。原来我点的蜡烛烧完,点着枕头,还好没烧到我们的头发!万幸啊。 不过从此落下话把,只要我们老朋友见面总会说起,枕头上烧大窟窿的事。 最难忘的是,我们的厨房也着火。有一次,厨房的草房顶着了,附近没有几个人,有男生爬到房顶去浇水,剩下的女生从几十米远的河里端水,累得跑不动了。男生急了,把锅里煮的面条舀出来,一股脑都浇到房顶上。等大部队赶回来时,火是灭了,但房顶上却挂着面条!害得大家没晚饭,程连长看着我们直摇头,一点脾气都没有。 这样的火灾还是小打小闹,最最可怕的是跑荒! ——小毛营绕力河畔 2009年4月30日写于华盛顿 修改于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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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度 21 四合院的闲人 2013-11-15 18:53
美人肩与水库 ——北大荒知青故事(四)
美人肩与水库 —— 北大荒 知青 故事(四) 四合院的闲人 那天朋友们在一起聊到旗袍,说美人肩也就是俗称“溜肩”穿旗袍好看。这让我想起溜肩让自己吃的苦头。 我们到北大荒的第二年的春天,团部的现役军人领导提出修建 一座 水库,每个连队派 40 人,说好要男 生 。但在我们 的 坚决要求下,去了 10 名女生,我就是其中一个。当时的我们 正 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年纪,受上山下乡豪气的熏染,有改天换地和“与天斗与地斗其乐无穷”的信念,内心有干出点啥的冲动。 一到工地,满眼都是红旗,大喇叭不停地播着革命歌曲,和电影《雷锋》那场面差不多。一人发两只藤编的筐,一根扁担,两头是铁钩子,勾住筐挑起就可以走。那时我已经入团,是同学中第一个,现在回想起来,还真有客家女的吃苦耐劳的特征呢。我和小高在一起,她和我差不多年纪,有一头泛黄的卷发,皮肤很白,是 个 漂亮姑娘。我们调整铁钩长度,把扁担蹭蹭,那时扁担都是现做的,糙得磨手,然后戴上垫肩(主要怕蹭破衣服),就顺着路找男生装土。 到装土的地方才知道,原来在一个泥潭里挖土,再顺着小路往已堆起几人高的大坝上走。说来容易,做起来真难啊。 北大荒冬天最冷达零下四十度,土地一般冻透一米左右,土像石头一样坚硬。黑龙江的 5 月冻土只化表面一层,也就十几公分,因为正在化冻,地特别泥泞,一脚踩进去脚都被泥吸住,很快鞋就湿透了,冰凉冰凉的。冻土是湿的加重了分量,湿土粘在筐上,筐也重了许多。一锹土放进去,等于几锹土的重量。 可想而知,我和小高一前一后,摇摇晃晃总算爬上大坝,没喘口气,接着是第二圈第三圈。很快,我们的腿开始打起哆嗦,鞋湿的拔脚。对我来说,最麻烦的是溜肩膀挑不住担子,要不停地上挪,没多久肩膀就疼得厉害。饭就在工地吃,有馒头和冻洋白菜,大家也就不说什么了,因为在连队只能吃窝头。当天晚上,天黑得看不见了,我们才收工。我们十个女孩最大的二十岁,最小的不满十七岁,住在一间教室里,把桌子拼到一起,铺一条被,盖一条被,我和桃梅就这样睡。 晚上一看我肩膀已经磨掉了一块皮,鲜红的肉露出来,大家都唏嘘着,不知说啥好。和我同病相怜的还有一位大三岁的大春,没有药,连洗脸水都没有,一下子聚几千人修水库,哪找那么多水啊? 第二天起床后,我和大春成为难兄难弟,互相鼓励着,把垫肩系好,咬着牙出发了。第一挑担子,我出了一身冷汗,不过,这人要是下定决心没有做不成的事。我俩就这样坚持了一天又一天,到第四天晚上回来,天啊,肩膀开始化脓,流出黄色的水,把衣服都浸透了,干了以后成硬壳,磨的更厉害。没别的办法 , 只有坚持。我对自己说:没后路,挺住! 第五天,早上起来觉得不对劲,除了浑身痛以外,怎么身子底下湿湿的,起来一看,坏啦!小高许是太累了,尿炕啦!我的被子铺在下面,水淹七军。气的我想说点什么,小高用大眼睛哀求我,没办法,啥也别说了。那天晚上被子没干,我们和别人挤了一夜。更可怜的是脚下那双球鞋一直湿着,真不知道当年是怎么熬过来的,可能真如东北人的话:愣小子不怕 睡 凉炕吧。 说好水库要十天完成,到第八天的时候,任务还差一截,连男生也受不了了,叫毛三的男生大声哭起来!所有人的筐里只能装一锹土,根本挑不动。偷懒的自然越来越多,进度明显慢下来。 此时,我们女生排排长小邢(她近1.7米高,打过篮球,是北京市女四中学生)带头用肩膀扛土块,现在看冻土块根本不能垒水库,天暖一化土不实,大坝会出现缝隙。但那个时候,求进度根本 顾不上 那些了。冻土很凉啊,冰水顺着脊背往下淌。男生都不敢扛,可小邢却迈着大步稳稳当当闷头干着,最后带动着连里的男生们一起干起来。不过,程连长坚决制止别的女生去背土,事实证明老连长十分英明,我们要感激他终身。 我看着他们那股拼命劲,眼泪都流出来了!至今,摇摇晃晃地,挑着那对沾满湿土的筐,往大坝上爬的情景,还时不时出现在我的眼前。而我们的排长小邢返城后身体一度不好,我的肩膀落下一个疤痕,万幸的是风湿性关节炎没发作。 后悔吗?不!因为我们曾经有 过 激情满怀的青春,所以无悔! ——我们排长和同学 2009年3月写于华盛顿 修改于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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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享 她走了,留下一条路——北大荒知青故事(三)
热度 17 四合院的闲人 2013-11-15 17:02
她走了,留下一条路——北大荒知青故事(三)
她走了,留下一条路 —— 北大荒 知青 故事(三) 四合院的闲人 当 年 10 月 我们的 工程二连被团里编为 三营 十九连,成为一个新建连队。一百二十多名来自北京、上海、天津、杭州的知青,最大二十岁,最小十六岁,开拔到深山老林——小兴安岭山脚下的小毛营扎下营盘, 我们 发现这儿异常寂静荒凉,方圆几十里没有人烟,只有动物的嚎叫响彻山谷。 冰天雪地,狂风呼啸,天地似乎 像 要冻在一起了。我们住进 先遣队在 绕力河畔 搭建 的地窨子,吃牙碜的窝头 (因大批知青来临,来不及准备粮食,只能吃饲料粮) 、冻白菜,每天冒 着 零下 30 多度的严寒,顶着肆虐的西北风 修 建公路。 我们用稚嫩的双手抡镐头、铁锹与北大荒的冻土搏斗,手破了,包起来接着干,腿疼咬着牙坚持。棉袄被汗湿透,双脚的黑色胶鞋冻得硬邦邦。 “ 这是一条生命线 ” ,转业官兵程连长(其实他不过 36 岁)反复告诫我们:“有了它,来年我们才不会被困在荒山中。” 苦,不足以描述我们所承受的感觉,人累得麻木了,似乎也就挺住了。那时我们年轻、 充满活力和热情,但失望与迷茫,仍充溢在不少人的内心。夜晚,疲惫不堪的姑娘们围坐在大油桶做的火炉旁,想美味食品,想家,想爸爸妈妈,想我们不可知的前景,人们叹息了。 有人轻声唱起了一支歌,不知不觉中大家都接了上来,“从一条大河”到“让我们荡起双浆”,从“红军不怕远征难”到“成千上万的先烈为了人民的利益……”等等,最动听的歌是“勘探队员之歌”(后来改了歌词,成为我们的队歌)。地窨子的男生那边传来二胡 琴声, 委婉凄凉的曲调,随着呼啸的山风,在寂静的山野中慢慢地飘散。 有位恬静的姑娘,圆圆脸庞,红润双唇,明亮的大眼睛总带着笑意,说话轻声细语,她叫李华明,那年二十岁,算是我们的大姐了,据说她琴棋书画都十分在行。那以后每晚唱歌成了生活的需要。在歌声中,我曾经不经意中看到华明凝重的眼神,似乎透过熊熊的炉火,穿越了空间,神往遥远的地方。据说,她曾对身边的人说:我真的喜欢这里,真想住到那边的大山上。有人笑她多情,她摇摇头无声地走出地窨子,好久才抱着一捆劈柴回来。 在冰冻三尺的北大荒修路异常艰苦。用炸药炸开冻土,然后再用镐把冻土刨开,垒成公路。每天我的手都被镐震得生疼,张开就合不拢。后来知道,李华明总是默默地抢着干最苦最累的活儿,似乎这样她会感到某种超脱。夜晚,大家都钻进被窝时,她才用水擦去脸上身上的污垢。 这是个永生难忘的日子—— 12 月 25 日,天还没亮,李华明的班就到筑路工地,想抢在大家来之前清理好路段。这一天是毛主席的生日,大家心里都有一个念头:为毛主席献礼。那 天我因 患风湿性关节炎 发烧,正 在床上休息。 忽然,一阵的嘈杂声音涌进地窨子,我急忙翻身下床,看见几位男生抬进来一个人,是李华明。原来,同班一位女生感冒,强打精神抡起镐头,一下二下,忽然一只手扶住了她,是华明,她抢过镐头站在那个位置上干起来。就在这时,“轰轰”几声巨响,前方几十米远的地方,有人点燃了炸药,石块冻土从天而降。华明在转身时,被呼啸的土块击中头部倒下,她的脸贴在冰冷的土地上,没有伤痕没有血迹,像熟睡一般。 卫生员救护中,人头涌动,大家围着华明,叫着她的名字,希望她能挣开眼睛。有人(记不得是谁了)口对口地给她做人工呼吸,满嘴的鲜血让人不知所措。忽然,我意识到死亡离得那么近。不知过了多久,恍惚中有种错觉,好像华明脸上带着微笑,告别而去了。 直到老连长撕心裂肺般的哭声响起,我们才从震惊中清醒过来,她——李华明,已永远地离开了我们。大雪,铺天盖地地飘下来,默默地洒落在这块悲痛的大地上。在那瞬间,似乎觉着她的灵魂离开了,轻柔地飘向远方,飘向她所想往的那座连绵的、覆盖皑皑白雪的大山之中。 三天三夜的白雪中守灵,让我们长大了许多。后来才知道,她的父亲在“文革”中死去,母亲被遣送乡下,原本符合留城工作的她,没有选择地来到北大荒。在她的内心深处,承受着失去亲人和受到不公待遇的双重痛苦,她是孤独、悲凉和迷惘的,可她又是热情善良的。 面对死亡,悲痛重重地压迫着我们的心,而生命的意义何在?则引起我们这群年轻人的思索……。 入夜 时分 ,梦中 曾 出现 过 远方那条绵延起伏的路, 一 块书写的黑色仿宋体“华明路”的柞树木牌,竖立在与大山相连的路尽头,那上面已刻下岁月的道道斑痕,北大荒春风正轻轻地吹拂着它。这块小小的木牌伴随着李华明——位柔弱文静的北京女孩,带着美丽的微笑深深地铭刻在我们心中,永生永世! —— 我们班 2009年3月20日修 2006年5月写于北京,改于华盛顿 赴黑龙江40周年之 际,以慰藉所有 纪念逝去和留下的战友们 2011年10月10日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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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享 北大荒的第一天——北大荒知青故事(二)
热度 18 四合院的闲人 2013-11-14 20:08
北大荒的第一天——北大荒知青故事(二)
北大荒的第一天 —— 北大荒知青故事(二) 四合院的闲人 两天后 火车到达黑龙江东部一个小站, 火车硬座上 疲惫不堪的我们 , 不停地打量着这个陌生的 、 一间候车室 的 小火车站,一百多人和行李聚在站台显得拥挤 不堪,几 分钟后 火车继续前行 。 跟 随 着迎接我们团 里的 干部 们,大家 上一个高坡,顺着一条沙石土路走了几百米, 终于 看到一座三层红砖砌的楼房,那就是我们的团部,楼前有个很大的操场,操场边种着高高的 白 杨树。 我 心里暗暗高兴,这和 自己 想的差距不是很大啊。我们被直接带进团部食堂,好家伙桌上摆的是又大又白馒头。那个年代北京也不是顿顿都能吃到馒头的,粗粮占多数。我们抹着嘴从食堂出来时,肚圆如牛一般。 很快分配连队了,我们同班的大部分同学都分配到架桥的工程二连,连长是工程兵转业 兵程连长 。不过那天带我们下连的是副指导员,一位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一米八几个子,大脸盘,大眼睛,头发不多,露出宽额头。他穿 着 褪色的蓝 布 上衣和打着补丁的裤子,两条裤腿挽的一高一低,脚上鞋子沾满泥巴,看上去匆忙而来。 副指导员站在我们三十多人面前,用有点沙哑的嗓音,讲了几句欢迎话,没有更多客套,我们上了卡车向连队 驶 去。工程二连离团部只有几公里远,在一片平原地带,有很多水和草甸子,没有路,卡车颠簸行使,不断有人发出惊叫。 卡车停 稳 后,我们发现面前是一条河,连队的帐篷在河对岸,老兵(我们称先来的战友)们在河对面看着我们。河虽然不宽,但河床挺陡,不知水有多深,河面有两条木板达成的独木桥。几个胆大的男生开始过桥了,在直径20 多 公分粗的桥上走,简直就是练平衡木。 “喔!”的一声,有人险些掉到水里,他扒着木头被人拉了过去。女生一下子没有了声音,谁都不敢过,怎么办啊?还有行李和大木箱子呢?!有的老兵实在看不过去了,三步两步过来,一件一件地帮我们把箱子、行李和零零碎碎全搬了过去,有的大木箱子 竟然 是女生扛过河的, 这 让我们目瞪口呆。 我 借机随着老兵,颤颤巍巍地过了桥。 最后岸边只剩下几个胆小的女生了,大家使劲鼓励着,还是不敢行动。这时,我看到一位高个子、体健的老兵一下跳到河里,那水没到他的腰部,八月末的北大荒已相当冷,大概 类似 北京九月底气温。他站在桥下护着剩下几位胆小的女生走过独木桥,我为他的果断和助人为乐精神所感动。 第一天,留下了深刻的难以忘怀的印象。 很快,我们被安排在帐篷中。固定在草原上的帐篷有一种说不出的魅力,那是一种野性的浪漫和与众不同的期待。帐篷内两排地铺,下面铺着干草,上面是我们的褥子,一排能睡十几人。连队男生多女生少,我们嘻嘻哈哈地度过每天紧张的生活。 有幅美景一直留着脑海中:拖着沉重的脚步下工回来,天色渐暗,拉出一张马扎坐在帐篷前,看着天边日落中的晚霞,远处群山在地气中若隐若现,草原上特有 清新香甜的味道 环绕身边,清凉 地 湿漉漉 的雾 气沐浴着我们的手和脸,有一种神秘朦胧的感觉 让 人沉醉。 周末,我写信给家里:妈妈,这里的自然风光真美,我喜爱北大荒。相信远在千里之外的母亲与女儿有着相同的感情,同是十六岁花季的年龄,妈妈在山东参加解放军,而我加入生产建设兵团,成为兵团战士。 ——当年我们修建的桥 今天仍在使用 2010年1月 写于华盛顿DC 修改于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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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度 23 四合院的闲人 2013-11-14 12:34
离别北京—— 北大荒知青故事(一)
北大荒至今还有我们的痕迹和业绩。 当年的知青培养的年轻人都已经长大成人, 我们盖的屋、搭的桥、筑的水库、开的荒、育的林都还在。 更重要的是有青春和生命在北大荒上空盘旋, 北方大粮仓曾有我们的血和汗,有我们的激情、苦闷和期待。 当年数十万的我们在中苏边境也是抵御外侵的一道长城 —— 血肉之躯的、年轻的、不明事理的“长城”。 离别北京 —— 北大荒知青故事(一) 四合院的闲人 那年正是“文革”如火如荼中,初中毕业生的我们只有15、6岁,还是积极响应了毛主席“知识青年到农村去”的号召,报名到北大荒屯垦戍边。 记得八月二十 五 日 星期一的 那天清晨,天空特别晴朗 。 从起床看到 谭 大娘(我家老阿姨)起,她就在抹眼泪,等我吃完早饭,她的眼泪还没有停。尽管依依不舍,我还是告别大娘和妈妈(爸爸几天没能回家了),由姐姐送我到学校乘大轿车去北京火车站。北京四十中学校门口和北京火车站,拥满家长、同学和老师,有哭的笑的,喊的闹的,一片嘈杂。 说来奇怪,那时我的心情竟是轻松愉快,像小鸟儿要飞向自由的天空一样,憧憬着北大荒和新生活,没有一丝的难过和不安。估计这也是遗传吧,因为爸妈都是十六岁离开家人投奔革命队伍,哥哥也是十六岁去黑龙江大庆油田1202钻井队当学徒工,姐姐 去 年到山西插队了。 父亲一直被“革命”,经常不能回家,家里气氛十分紧张。复课闹革命的学校让人无法安心学习,连英语老师的26个字母教学也被称为反动学术,大字报不停地出现在墙上、走廊里,没有人敢教也没人好好学。每天早请示晚汇报,占去好多宝贵的时间。那时,我和同班同学英子每天一起上学一起放学,因为都住什刹海附近,每天相约同时走出胡同口,北海幼儿园附近汇合,我们慢慢步行到学校。路上沿着北海公园的红色围墙,边聊边走,有时还吟出些小诗小句的,你一言我一语,时不时地交换书籍,练练字。逃避着嘈杂的社会,躲过什刹海一带小流氓的追赶,转眼就是一年多。 英子的父母年纪比较大,那天送别的路上紧紧地拉着她 的手,当火车开动时,终于控制不住眼泪哗哗地流下来。忽然我看到姐姐紧紧地追着火车跑,在窗外边挥手边抹眼睛向我喊着什么。我来不及回答,火车加速了,但那一瞬间,姐妹深情,印刻到我的脑海中。 火车轰隆隆地向北而去,车厢里的呜呜声逐渐减弱。好多同学泪没干,廊坊没到,就大吃特吃起来,到底还是 15、6 岁的孩子们啊。 其实我们不知道将要面临什么样的日子?做什么样的工作?我只知道,从此离开父母家庭的约束,走入社会了。 ——唯一的一张初中同学毕业照 后记: 在华盛顿工作 生活 期间,华人网络里留下自己对北大荒的回忆,记述 了 那段刻骨铭心的生活经历 。 没想到引起许多人共鸣,因为 海外 华人中不少同龄人或者兄弟姐妹朋友亲属有相同经历和感受。 我认识到,知识青年上山下乡绝非是我们个人的经历,也是整个中华民族的经历和记忆,值得珍藏和记录。 20世纪60年代末至80年代初, 中国广袤的土地上曾经活跃的上山下乡知识青年,应该说 是举世无双 、充满信念的一代人,这就是我们 。 2010.1.15写于 美国首都 华盛顿 修改于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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热度 2 zjx 2013-8-16 11:29
留守北大荒知青:近300人精神病院渡余生 (组图) 曾经的他们积极响应国家号召,怀着报效祖国的决心来到北大荒。他们经历了数十年的一波波政治运动,经受了心理的冲击和命运的起伏。如今这些异乡的老人们目光静滞,靠最简单的情感互相陪伴着走完最后一程。摄影/南方都市报 孙俊彬 在大众印象中,“上山下乡”、“北大荒”都属于尘封的历史,但在黑龙江佳木斯的“北大荒知青安养中心”,至今仍住着50多位南腔北调的老知青,大多年过花甲的他们都患有精神病。当年席卷全国的运动将他们送到北大荒,运动终结后的历史回潮却没有将他们带回家乡。曾经的超负荷劳动和精神创伤彻底改变了他们的人生轨迹,在这所专为他们开设的安养中心,他们彼此陪伴,却又相顾无言。2008年12月,农垦总局出资在佳木斯市郊建设的北大荒知青安养中心(黑龙江农垦第二医院知青科)落成。随即,中心陆续接收了50多名北大荒知青精神病患者,其中的许多人已经到了古稀之年。他们大都是在半个世纪前为了响应上山下乡运动而来到北大荒。 当年的上山下乡运动是人类现代历史上罕见的从城市到乡村的人口大迁移。全国城市居民家庭中,几乎没有一家不和“知青”下乡联系在一起。当年的这些知青们豪情万丈,而现在这些曾经的壮志青年却目光静滞,每天定量的镇定剂让他们平静迟缓。图为精神病院里的每个药瓶上插着他们的名字,当护士点名的时候过来拿药,这种方式和集体劳作时的点名颇为相似。他们的医药费则来自知青们各自的医保。 因为开垦北大荒的生活艰苦,部分人因承受不住各方面压力而患上精神病。据北大荒知青安养中心精神科主任吴斌介绍,这些知青有的在政治上受到刺激的,有因为返城回不去的,也有不少因为感情问题。图为一位老人在食堂呆呆地看着前方。 那时候,许多知青精神病患者并非没有机会返城,疾病反而是生存的转机(甚至当时有不少人借用他人尿液假病申请返程),家属接收、户籍问题(包括医保问题)可能比返城申请书上的印章更为沉重。图为每天10点半、下午4点半是午饭和晚饭时间。老人们会自觉排好队,一个个去领饭。饭后5点半大部分人就上床休息。 据统计,留在北大荒的知青大约2万人,这些人大多在这里成家。而据黑龙江垦局残联2006年的调查统计,仍留守的知青精神病患者近300人。在安养中心的知青,过半已经跟家属失去联系。图为饭后大家都坐在这里看电视,但很少聊天。他们也不说过去和未来的事,即使交流也只是简单几句话。这里食堂同时也是老人们活动的主要场所。 佳木斯知青广场竖着一个知青纪念碑,夜晚常常聚集着上千市民,他们跳着动作古怪的广场舞,并被命名以“僵尸舞”。在知青科的活动室里,每天午睡起来后,医院播放一种健身舞视频,老知青也被集中在此跳健身舞以作锻炼,可是大多数人只是简单地绕着圈子,没有人会伸手比划比划。对于他们来说,已经很难再接受这种新时代的东西,人们的记忆停留在“忠字舞”的年代。 他们的话依然带有明显的北京腔、上海腔、宁波腔等地方腔调,但更多时候他们却都用最简单的肢体语言维系着联系。图为兼患老年痴呆的老丁,82岁。在知青科,许多老人记忆已经变得破碎或者完全不想再提起。 安养中心对知青们的吸烟量有严格控制。对抽烟者一天只发3根烟,不能自己藏火。所以,饭后抽根烟对于老人们来说是一天难得的好时光。图右为当年的新华农场33连知青沈曙光。 新华农场医院院长陈立发70年代在新华农场当卫生员,他称,当时精神病发病率高。1972年的新华农场33连有两个精神病,而且经常形影不离。“他们俩一个叫小西瓜(沈曙光),一个叫大西瓜(惠西林),后者已经死了。两人曾搭布住一个棚里,头发又长又乱。经常写大字报贴在食堂,批判领导”,新华农场33连姜福海回忆说。如今住在安养中心的沈曙光一头发白的短发,穿着格子裤黄衬衫,典型的北京人方脸,总是低着头带着诡异的眼光看人。沈曙光写给农垦总局的信,信里说,“天津知青刘铁路写板报批判惠西林,说他是反革命政客...我受惠西林影响较深,但我的基础则是超倍的繁重劳动,领导分配我烧水,以后又当铁牛驾驶员,这两项工作是十分劳累,但我没有叫苦,得到的是伤感、孤单”。 徐福宝正给老丁穿裤子。医院里除了护士承担看照病人的工作外每个房间也挑选了精神和身体状况较好的人帮忙照顾其他病友。在杭州十二中读书的徐福宝是1969年下乡至黑龙江香兰劳改农场(1953年由劳改所改成农场)。“我们家穷,当时听说有钱赚,学校一动员,就去了”,徐福宝回忆说。 张东梅(右)称自己才18岁。肥硕的她穿着背心,每天嘻嘻哈哈,她爱逗张慧颖玩,所以张东梅经常和她在一起。 图为知青女科护士长张凤英在为王金香老人喂食。在安养中心女科,62岁的王金香无论吃饭或者回房睡觉都要拉着天津知青安俊芹的手,有时会把头靠在她肩膀上撒娇,有时会抱怨吃饭没叫她。而安俊芹其实比她小一岁。护士长张凤英说,“很多人的记忆停留某个事情上,有些停留在十几岁甚至童年时期”。 医院为了锻炼安养员的社会能力,鼓励互助,除了日常清洁工作各有人值班,病房里状况较好的人需要照顾较差的和老者。48岁的知青女儿(红军后代)蒲春容来自857农场,她3年来一直照顾残疾的老知青李美荣。 蒲春容给李美荣喂饭时,张冬梅走过啦张开嘴巴,蒲春荣给了她一勺,这些动作都显得异常地自然。 北京女知青张慧颖因丈夫出轨,出现精神分裂,甚至一度流落街头。家属不肯接受,她再也没有回到北京。图为张慧颖在床头放了本《圣经》,她一躺下就拿出来看,可是她已经不认识上面的字。 在郜阿利床头,一张他16岁的照片日夜陪伴在他身边。枕头下,已经打包收拾后的行李一直搁着。“我明天就回上海,我儿子来接我”,然而第二天,郜阿利还是呆呆地坐在床沿,倔强地望着窗外。这名来自北京的知青,1964年来到852农场,是北京师范大学物理系的无线电专业一名学生。 北京知青贺乃祥(右)中风后一直坐在轮椅上,生活不能自理,1964年贺乃祥下乡到858农场。在他旁边的病友“老丁”老年痴呆。另一个杭州知青徐福宝负责照顾他们。 哈尔滨知青刘曼丽精神恍惚,已经丧失社会功能。在知青科,许多人病情已经好转,可以跟人交流,一部分人却几乎完全丧失交流的能力。 郭凤花(上左),山东知青。1969年下乡到856农场,精神分裂,常常自言自语。基本丧失交流能力;李华(上中),63岁,哈尔滨知青,1969年由哈尔滨下乡至黑龙江农垦291农场29连。曾于哈尔滨市46中上学。2009年3月从291农场转入知青安养中心;李文奎(上右) 哈尔滨知青,1968年下乡到勤得利农场。1971年,他把当时考试返城的难得机会让给女朋友,对方返城后一个月来信提出分手,李文奎精神崩溃。1978年,家属将其送回农场,连队的妇女主任康金环照顾了他30多年。方晓媛(下左)61岁,杭州知青。1969年下乡到香兰农场。她认为自己是因为跟人打架被送进精神病院的,后来又没确诊,于是出院了。1980年,方晓媛嫁给另一名知青,几年后,丈夫丢下方晓媛母女跑到台湾。之后,方晓媛的病情开始恶化。徐福宝(下中),62岁,杭州知青,1969年由杭州下乡至黑龙江香兰劳改农场。曾住杭州市下城区万寿亭街130号,在杭州12中上学;张慧颖(下右)64岁,北京知青。1966年下乡到291农场,后嫁给农场的一名知青,育有一女。婚后因感情问题而致精神分裂,。患病后家属不肯接受她,她再也没有回过北京。 在黑龙江农垦第二医院残疾人康复基地,“安养员”(安养中心对患者个称呼)们每天承担2到4小时的田地劳动,医院希望以此保持他们的社会功能。 2013年7月6日,安养中心带着20名老知青出外郊游,大伙儿在一个凉亭里聚餐。 2013年7月6日,安养中心带着20名老知青出外郊游。他们扛着旗在江边合影,这种场景让人想起当年豪情万丈的革命时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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