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尼斯是一个成功人士，做生化项目的合同工，开着一个八万五美元买的宝马。美中不足是被老婆休掉了，两个孩子抚养费是他每月的大头支出。好歹威尼斯比较洒脱，不跟老婆死缠烂打，也不留恋两个孩子。他干脆连房子也不买，就租住一个中上档的公寓。 我并不熟悉威尼斯，只是因为他是佛教徒，他以为凡是中国人都是半个佛教徒，因此他来找我，要我帮他的朋友山姆找杂事做，他要挽救山姆，这是行善，他说这是佛祖的意思。 我只好跟两个邻里说好，请山姆轮流帮她们清理后花园，一小时12美元算。 山姆看上去很年青，实际上有37岁了，好歹黑人都不显老，而且他瘦瘦的，特苗条。他没有固定工作，无房无车，连住都成问题。他在朋友家辗转反侧，每个朋友收留他一段时间后就被撵出去，再找下家。那时，他正被一个朋友收留，住进那个不便宜的公寓，和威尼斯成了隔壁。威尼斯说，山姆的朋友付月租1700，只要山姆付700，可是山姆连这点钱也挣不出来。要我帮忙时，山姆已经歉了两个月房租。 很快，我的两个邻里就开始抱怨了，一是山姆没车，必须主人开车接他来干活, 威尼斯开车送了几回。二是这个山姆没力气，做不了什么重活，因为他是绝对素食者，这不吃那不吃，连午餐都买不到。有一个邻里试着给他做午饭，全素，他挺高兴，直说好吃。为了让他自己做饭带午餐，这个邻里交给他一堆土豆洋葱通心粉，要他晚上回家后自己做饭，做够第二天的午饭。可是他从来不带午饭，等着别人做，这样才干几天就没人要他了。 山姆太懒，但是不能说黑人懒，因为威尼斯也是黑人。 而后，威尼斯又找我，我又找邻里，又让他干几天。就这样断断续续，终于山姆又被朋友赶出公寓了。 然后山姆住进威尼斯的套房。不看僧面看佛面，威尼斯要救人救到底。 山姆的心态很平和，从不自卑。他说他是美国土著，如果你告诉他印第安人才是美国土著，他就说“你们都被洗脑了”，他就说印第安人只是一小部分，%80的美国土著是他们咖啡人(黑人)，只是他们没有留下遗迹而已。他说，这美洲大地本来是他们的。你如果说他们最早是从非洲被贩卖的奴隶，他就说奴隶是一小部分，大部分咖啡人(黑人)是美国本土的。瞧瞧，原来大家都欠他的。 威尼斯提醒山姆附近CVS要人，山姆去申请过，没成。威尼斯知道山姆的一些情况，山姆父亲早年过世，他和母亲很近，母亲是个护士。本来母亲买了房子，可是母亲在50岁时患乳腺癌过世。母亲一过世，无人付房贷，山姆也不想着把房子打理出租，或是自己打工付房贷把生活撑起来。没有，山姆从小被惯坏了，不操心，得过且过。房子最后被银行收回。收回就收回，山姆也不觉得心疼。 山姆虽然没钱，却非常在意身体健康，他花着本来就没有的零钱报名参加附近的太极拳培训班，而且还要坐公共汽车一小时。我想着，他要是长命百岁，国家可倒霉了。 有一次，山姆要借威尼斯的宝马车去打太极拳。你说威尼斯有没有数啊，就借给他了。他一开就撞车。威尼斯气坏了，把山姆赶出门。我问山姆又去哪儿住呢？"哪住？鬼知道，许是桥底下"。我说山姆恐怕对撞车的事没有任何内疚，威尼斯说“他才不会内疚呢”。实际上，以我的观察，山姆撞车后反而会有一种快感，得到关注了。这种人，最好不要沾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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