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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志

【散文集】 二

热度 2已有 4362 次阅读2013-12-24 18:30 |系统分类:原创散文

  

散文集


作者:子曰诗云



生存

 

    一抬头,看见了那对装在透明塑料水箱里的玳瑁:一动不动地伏在那珊瑚上。

    我忽然想起来,它们已经好久没有吃什么东西了。这对玳瑁还是我在9 9

到北戴河旅游时候带回来给外孙女的。

    9 10日下午,我们到了孟姜女庙,出来的时候,在庙外边有一个大市场,专

门经营珊瑚盆景。

    对这些东西,我没有想买的意思,倒是那小小的玳瑁引起了我的兴趣:小巧的

身子,稳重沉着的体态,憨态可掬,十分惹人喜爱。当时我首先想到的是:如果小

外孙女要是见到了,说不定有多么喜欢!

    我有点心思买下来。

    为了买,我简单地了解了一下小玳瑁的生活习性,饮食要求。卖主还真不错,

一一如实相告。

    一打听价格,才10元一只,也不是很贵,再说了,这个小东西是个稀罕物,又

这么招人喜欢,况且买两只还能送一个塑料水箱(其实就是一个20公分见方的塑料

盒子,可以装水),在里边还可以放一些可供玳瑁栖息的珊瑚枝杈。据卖主介绍:

小玳瑁有专门的食物,不过价格无法接受。我就单单地买了两只一绿一灰色的小玳

瑁回来。

    到家,小外孙女果然喜出望外:把小玳瑁从水里捞出来,不停地亲吻(也许这

是她喜爱宠物的一种特有的方式),然后和它说着只有她才明白的话。看到小外孙

女如此喜欢,我自然欣慰,总算买对了,外孙女喜欢,就是我的目的。

    一天,小外孙女欣喜地把小玳瑁从水里捞出来,拿着看呀,亲呀的,不小心一

失手,小玳瑁掉在地板上,并且迅速地爬到了床底下。我们总不能为了一只小小的

玳瑁搬动一个大大的床吧。

    从此,小玳瑁生死未卜:它还能够活着回来吗?不进食,它还能够活多久?往

常,那丙两只小玳瑁总是亲热地在一处,现在分开了,一个下落不明,多日没有进

食,生死未卜一个孤孤单单,形影相吊,不吃也不喝……,唉,多么可怜的小东西!

 

    一天早上,我还在朦胧中,听见有沙沙的响声. 我很纳闷:是什么呢?听了又

听,是螃蟹?是小虫?

    ……,我从床上起来,循着声音,这里听听,那里看看,一点点寻找:哈!原

来在这里!是那只失踪10几天的小玳瑁. 我终于找到你了!小东西!真的还活着,

它竟然还活着!这完全出乎我的意料呀!

    这是一个多么顽强的生命!它真的还活着!已经一个多月什么都没有吃呀!

    它生存着……

 

                                拾取昨天

 

    总是忘不了昨天。

    1964年,刚刚从中学毕业走出校门的我,满脑子都是憧憬:人生、理想、奋斗

光明的前途。可是毕业后工作一时得不到安置,虽然不是度日如年,但确有度月如

年和感觉:两个月,如同两年!

    8 月,正闲得百无聊赖,忽然收到已调到盘锦的老师的一封来信,这无异于焦

渴中的几滴甘泉:“这里的风景宜人,水草丰茂,鱼肥蟹满,鸥鹭翻飞,孤帆远影,

常常可以领略到' 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 自然风光的美好。”我对自然风光特

别钟情。从小生在农村,长在农村,尽管后来进了城市,对农村的那种自然风光依

然难于割舍,在念书的时候,每年都要回到农村姥姥家去住上一段时间,到小河里

去捉鱼,去青纱帐里掰乌头,与自然为伴。于是决定:到盘锦!

    金秋,我们来了!来到盘锦了!

    一进入盘锦地界,风光果然旖旎。“嘟嘟嘟……”的机船,斩开平静的辽河水

面,冲开浪花,载着我们一群青年男女的浪漫向前行驶。我们用贪婪的目光,欣赏

着这里的自然风光:大片大片的望不到边际的芦塘,成群地追逐着浪花的海鸥,翔

过如洗碧空的丹顶鹤……

    自然风光是美丽的,作为一种景致欣赏,已令我们十分满足。

    可是,那一年不休止的“两季风”,那“人不亲土亲”可粘掉鞋底的盐碱土,

也实在叫人无可奈何。

    到了县镇只见到屈指可数的几幢被称作机关的两层楼,大概就是这里的高楼大

厦了。

    儿女到了我当年的年龄。

    忽然的一天我发现,这里发生了变化,而且变化如此之大:一座现代化的石油

化工城市已经崛起!市区建设的美丽,壮观真是令人兴奋不已。当年这里的面目还

能几个人记得,我不知道,还有多少人在今天能回忆起这里的过去,我也不知道。

但我知道,在监狱这块地方,这里岁数大一点的人都喜好对比:过去这里是个烂地

方,那些低矮的“里生外熟”房子,一到春天就“翻浆”的道路,一刮风就大喊

“防火”的柴禾垛,蚊蝇乱飞的垃圾堆,水虫浮游的饮水坑。我想,这里的人们谁

也不会忘记,也无法忘记过去。

    现在,这里是个好地方。

    怎么个好法呢?

    见过花园小区吗?春天鲜花盛开时候的那种景致!不用说楼房楼房怎么样从三

层长到六层,从几幢增加到几十幢,说是楼宇林立也未必就是夸张;也不用说道路

四通八达,道路两侧栽花种草,如何姹紫嫣红,争奇斗艳,柏油马路宽阔平坦如镜,

这回可是下雨不沾泥了,生活环境被改变得今非昔比。就说那风和日丽的双休日,

无风的夜晚,总会有花枝招展小姑娘,三三两两的好朋友,欢欣鼓舞的小夫妻,白

发苍苍老两口,在这花园似的街道上走啊走,遛呀遛的,很晚了,也不愿意回家。

给人的感觉:他们生活的是那么有情致,有信心,那么会生活,正在尽情地享受大

自然和生活的给予。

    拾取昨天,并不是因为昨天值得留恋。

    拾取昨天,确是因为今天的美好,因为整个生活都变得那么有生气……

 

 

                              树挂里的故事

 

    冬日里,昨天刮了一夜大南风。

    第二天,便漫天地起了弥弥的大雾。

    大雾弥弥,仿佛漫天拉起了无边无际的大幔帐。在那幔帐里边不知有多么神秘,

也不知有多么神奇!

    大雾缓缓散去,在眼前出现了一幅令人惊异的精妙景象:树挂!我无法描绘出

那景象的瑰丽和多彩多姿,更何况我一看见这景象就“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呢!

人们看见的只是那树挂的多彩多姿,只知道树挂里有那么多的诗情画意,然而谁会

知道其中还有一个悲凄的故事!

    六十年代初,我还在中学读书。在学校里,娟和我们几个是中学生中几个知名

的“文人墨客”,几个人常常聚到一块“舞文弄墨”,写一些自以为是“文学作品”

的“诗歌”、“散文”一类的东西。我们几个在各自的班级颇受语文老师的宠爱。

    娟虽然低我一个年级,但“文学水平”却比我高,她写的散文特别有韵味,有

“才女”之称,依次自命题作文,娟写了一篇题为《树挂》的散文,真是妙极了!

我真想象不出,她是怎样能从那在我们眼中看来极为平常的景色,写出叫我们感到

鲜灵活现,仿佛真的在眼前似的,她也真能想象得出那种新奇和出人意料。我读了

以后,暗恨自己头脑里文学细胞太少,词汇太贫乏,太缺少灵感,太缺少想象力,

差一点因此“弃文从理”。

    星期六那天下午,学校突然召开全校师生大会。由学校的万校长亲自主持。万

校长长相精瘦总是着一身笔挺的中山装,平时人们难得见万校长一笑,今天万校长

显得更加严肃:一脸正气,脸拉得老长,在大礼堂的讲台上来回地踱着,时不时地

用手一扶深度近视眼镜,一副非同小可的样子。

    “今天我们在这里开一个大会,我今天要讲一个很值得注意倾向性问题:在我

们中学里,有那么一个学生,写了一篇作文,题目叫《树挂》,思想很不健康,感

情基调不高,完全是小资产阶级的无病呻吟,在那里娇姿作态。还私下里传阅,影

响很不好。我们有的同学不知道这篇文章的潜在毒化作用,竟奉为至宝,羡慕不已,

真是奇怪!我就把这篇《树挂》读给同学们听听。”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我知道《树挂》是娟的得意之作,当初一写出来先给我看了,我压根就没有看到什

么不好来呀,怎么会什么不好来呀……娟的性格内向,平时不善言将,即使我们几

个“文人墨客”在一起“高谈阔论”的时候,她也只是在一旁静静地听着,偶尔有

个三言五语,也不多说,只是私下里我们之间有些“作品”互相交换时,她的话才

会多一些。在这样大规模的全校师生会上,万校长的讲话又是那么尖酸刻薄……

    万校长又往上扶了扶眼镜。

    我瞥了一眼坐在我身边的娟:一脸的平静,平静得仿佛万校长所讲的一切,都

与她毫无瓜葛似的,平静得似乎刮起八级大风,掀起狂涛巨浪对她来说也无所谓。

她昂着头,一双眼睛专注地望着前面正在慷慨陈词的万校长。

 

    “在我上学的小路上,今天早上的情景使我惊呆了:啊,竟有如此美丽,如此

多彩多姿的树挂!我真有点不想上学了,我经受不了那种神奇的诱惑,我甚至不忍

心在太阳出来的时候让这些多彩多姿的美丽的树挂消失!同学们,你们听听,这就

是出自我们中学生笔下的' 文学作品' !还有一点革命情调吗?这哪里象一个中学

生!……”,资产阶级?我从文章中怎么也品不出哪里有资产阶级情调,倒总是觉

得淳朴和自然!我记得我读的时候真的感觉一般清新沁入我的心田,那是一种多么

难得的淳朴和自然!难道这也叫资产阶级情调!

    放学了,我们走在回家的路上,娟一声也不响,只是默默地慢慢地移动着脚步,

心中仿佛无限事。

    “不用放在心上,由他说去吧。”

    天色渐渐暗下来,在我们经常走过的小树林里,娟停下脚步。我有点紧张,尽

管我是个男孩,要是平时我也就不会太在乎,可今天比往日,毕竟有所不同,娟要

是个男孩子,我也不会有什么不放心的,她毕竟是个女孩,心路一窄,出点什么意

想不到,我怎么能应付得了?

    “咱们回家吧!”我说。

    娟专注地望着我。我第一次发现:月光下的娟竟是这样的姣好俊秀,端庄如亭

亭夏荷矗立月下。我们在一起读过诗,讨论过小说,研究过散文,我们在一起的日

子那么多,可我从来没有注意过她的容貌。“什么是资产阶级?什么叫资产阶级情

调?中学生怎么了?写一篇小散文,抒发抒发情感有什么错?也要开这么大规模的

会批评?……”娟委屈地流着眼泪。她第一次说了这么多话。

    第二天,娟没有上学。

    当天晚上,我去看娟,她躺在床上,披散着头发,脸上失去了往日的妩媚和青

春的光彩,口里只是喃喃地念叨着昨天说的那些话。我们相对无言……

 

    此后,我又有几次去娟家,娟没有起色。

    毕业考试娟没有参加。

    从此,大街上多了一个披散头发的娟,她的口里总是喃喃地叨咕着:“什么叫

资产阶级?什么叫资产阶级情调?一个中学生不过写了一篇散文,抒发抒发感情有

什么不对?……”

    ……

    我一直记着这个《树挂》的故事……

 

 

                              四季歌-初春

 

    风,真是吹面不寒,雨也是沾衣不湿了。

    伴着憧憬,迎着清新,我和爸爸我转入的中学。三层楼房,宽阔的操场,明亮

的教室,热情的老师,友好的同学。我感到这里的一切都那么适合我。我转到初中

二年二班。

    一次意外的交锋,我认识了他。

    那天的上午,第四节体育课,春寒余威,料峭逼人。队列训练之后,老师恩准

我们自由活动,我赶紧躲进温暖宜人的教室看起书来。也巧,我的朋友--一个三年

级的虽然沉静却思维敏捷的且长于辩论的胖女孩来找我,说是遇着劲敌了,招架不

住,要我赶快联手退适敌。

    带着战必胜的信心,我们和劲敌唇枪舌剑,观众对他的引经据典,我的伶牙利

齿不时报以热烈的掌声。我知道自己的底细,自知有点力不从心。又求胜心切,不

得不施了一个小诡计,也是尽了我的九牛二虎之力。终于,他宣布:好男斗不过烈

女。

    好些日子,我好想见他。

    有说不清的理由,虽然他其貌不扬,可那憨实、真诚却使我部总能够想起他来。

    好想见他,反而见不到。

    好些日子了。

 

                              四季歌-仲夏

 

    美丽的夏天,对人来说,简直是一种享受,即使刮风、下雨,也是很有味道的。

    在泼水节那天,我又见到了他。

    那天中午,赤日暮途穷炎炎,正是夏天时少有的热天。天闷闷的,人也闷闷的。

此刻,多么希望能够有一丝清凉,只有一丝也行。学校里值班只有一个慈眉善目的

老头。

    不知怎么发起,很快,我们女生也被卷了进去,颇具规模的泼水节开始了。凡

能够容水,全都成了泼水宠物。先前泼水还男女有别,还有班界,后来愈泼愈烈,

一发而不可收,竟然没有了界。我的一盆,满满的,都便宜了他。虽然我并非故意,

却从头到脚步地使他变成了落汤鸡。

 

    我的脸热热的,我好意思地在等着他引经据典。

    他的脸红红的,手上的那碗水没有泼过来,也没有引经据典。

    我的朋友说,那天下午,他一堂课也没上好,精神总好集中不了,还反复谈着

他对我的印象。

    我第一次约了他,也是我第一次约了男孩。在晚风中,在静静的小河边,在皎

皎的月光里,我是那么开心,他也那么忘情。

    他生日那天,我送给他一颗制作精美的,红红的心,装进我最喜欢的穿着绒衣

在芦苇丛中的那张17岁的照片,并在那心上,我的照片旁边精心写上了:勿忘我。

    我第一次向男孩奉上我的真诚。

    我的真诚的爱。

    我的真诚的心。

 

 

                                  昙花

 

    月儿如钩,勾起夜幕,淡淡的。

    我,静静地看着,静静地守着。

    她,一如既往的深沉、典雅,并不掩饰喜悦。含蕾带露,透着热切,典雅里隐

含娇媚,满面春风,仿佛又有几分羞赧,含蓄而有韵味。令我想看,有怯怯地怕看。

    她,不施脂粉,不修妆饰,也不着艳色,清秀、淡雅出不俗,也不见一点儿清

高不群和一丝轻佻、娇矜。

    我守着她。

    相对无语,我静静地守着,它也静静地看着,我和她在一片静寂中。

    旁若无人。

    我静静地守着,带着幻化的梦。

    她笑了,楚楚动人,笑,是淡淡的,幽幽的、深深的。

    我静静看着,聚精会神,带着虔诚的希冀让她尽情地笑,尽管只有那么短暂的

一瞬,给她的笑定格……

    我静静想着,带着跳荡的心。我的心和她的笑凝在一起。

 

 

                                网梦成真

 

    从小就有过梦想,这些梦想有的变成了现实,有的也许永远不能实现了。

    走过了半个多世纪,阅人间沧海桑田,观人间白云苍狗。

    于是感觉世界真的很奇妙!电脑就是个神奇的东西!当我第一次听说的时候,

我就喜欢它了。

    可是,在我们这里,人们还只是听说,还没有人见到真正的电脑呢!

    到了天命之年,按理说,好象不会有什么梦想了。

    可是,自从知道了电脑的好处,知道了电脑的功能以后,我就有一个很坚定的

想法:我一定要学会电脑!电脑还没有学会呢,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我就有了一个

梦想:就是在网上安个家--有一个属于自己的网络空间。

    最初产生这个念头的时候是在1997年。自从有了这个念头,我就一直关心有关

这方面的消息。

    有一次看报纸,报纸刊登了这样一篇故事:有一个美丽的女孩,在网上创办了

一个网页。每天,这个美丽的小姑娘都会用自己的最新消息,最新的故事送给网友。

对于网友的热情来信,她无论多么繁忙,每信必复。就这样的,过了一年,很多网

友为她的美丽和聪明才智所感动,为她给网友所带来的快乐所感动。他们都亲热地

称她为小妹妹。后来,有好长一段时间,美丽的小姑娘不再出现了,很多网友给小

姑娘发电子邮件,都是石沉大海. ……

    很多网友产生了疑问:小姑娘做什么去了?为什么不再出现了?难道……

    后来网友们得知:姑娘身患绝症,她知道自己的时间不多了,便自己创作了一

个网页,在网页上播种欢乐,播种美丽,播种微笑,她要把那份美丽,那份欢乐,

那些欢笑留在网友的心目中……

    可是,残酷的死神还是无情的夺走了小姑娘的生命……

    为此,我感动了。

    人的生命只有一次,小姑娘在最后的的生命里,还是把那份美丽,那份欢乐,

那些欢笑那留在网友的心目中!她没有轰轰烈烈的举动,也没有惊天动地的豪言壮

语,她就是那么平平淡淡的做着自己的事情。

    她,和她的那份美丽,那份欢乐,那些欢笑真的永远留在网友的心目中了……

    那时候,我看见年轻人热火朝天的学习电脑,心里也总是痒痒的:我不也可以

学习电脑的吗?

    既然别人可以学会的,难道我就不能够学会吗?这在当时,也许当时是个梦想。

    因为当时电脑在我们这里,确实是个稀罕物件呢。

    说学,就学!单位年轻人开始学习电脑了。我成了学习班里唯一的老年学员:

年纪是人家的倍数!有的同学说:这么老了,学习电脑有用吧?我只是笑而不答。

    学会了电脑,就想上网,电脑是年轻人的东西,上网更是年轻人的专利了,可

是个人家上网,还是个新鲜事呢,我想上网,还是一个梦想哩,我只能望网兴叹。

    去年,单位成立了信息中心,开始上网了,网上,是个信息无限的地方。

    因为网络可以把无论天涯海角的人都可以聚到一起,网络无限大,可是却又那

么小,小到无论多么远的人,可以瞬间相聚!网站有无穷的力量!我为什么样不可

以拥有这样一个空间?

    世上无难事,只要肯登攀!不敢说能够克服大的困难!更不敢说克服所有的困

难!但制作网页这个困难,我一定要克服!我买书,学习软件应用;向年轻人请教,

如何上传网页,努力实践,反复实验……世上有难事,努力可成功,终于在99年的

87日——立秋的那天——也是我的生日完成了我的网站制作——<<春江花月夜>>

——我有了我的网上空间!

    我把它放到网上:我高兴地迎来了第一个访问我的网站的朋友!

    至今我还在想,谁是我的网站的第一位访客呢?我真的很感谢你呀!

    我知道,我的网站上网了,但这并不意味着就是成功,它能不能受到朋友们的

关注,这是我关心的问题:就象照顾婴儿那样,我小心地呵护它,关注它成长的每

一天。

    我想说,在我上网,制作网站的过程中,单位的信息中心给了我很大的支持,

我有了自己的域名:http://cjhy.126.com ,信息中心的年轻人给了我很大的帮助,

他们的指导,使我克服了许多困难. 现在只要点击http://www.yige.com ,您就可

以访问我的网站——《春江花月夜》了!

    现在,我的网站已经运行二年了,访问者已有168062多人了. 我更想说,如果

单位没有发展网络信息工作,也许我的梦想仍然还是梦想呢……

 

 

                            忘不了的三子……

 

    好久不买文具了。

    这回小外孙女要上学,买文具成了一件大事——要上专门店。

    踏进文具专门店,林林总总,琳琅满目,各式各样的文具盒,目不暇接:大的,

小的,彩色的,带图画的,铁的,塑料的……  面对这琳琅满目的文具盒  ,过去

的岁月仿佛就在目前。

    我是个农村出身的孩子,在农村小学上学,对于一个农民家庭,是一件很隆重

的事。早早的,妈妈就开始打点:扯了二尺丈蓝,点灯熬油的一针一针缝了一个书

包,还没有到学校,没有新书,只有两个作业本,是上三年级的二表姐给我钉的。

还有妈妈用鸡蛋到合作社换的一支铅笔,一把小刀,一块橡皮。背上书包,我试了

又试,想象到学校的样子。

    没有钱买文具盒。一支铅笔,一把小刀,一块橡皮就散放在书包里。

    到学校了,新书发到手里了,一本语文,一本算术。

    不知道因为什么,我特别喜欢那新书。闻到那墨味,有一种特别的感觉:也许

是因为我也是学生了,从此,我和二表姐一起上学了。而且我的同桌是漂亮的女孩

三子,坐在同桌,一唠咯,我才知道三子是东村的,而我是西村的。

    三子打开书包,拿出一个漂亮的小盒子:薄薄的本板,用锯子锯出来均匀的隼,

用胶牢牢地粘住。是个小拉盖,可自由拉动。里面整齐地放着三支铅笔,一把小刀,

和一块橡皮。我没有,其实我也不一定要那个小盒子。我没有她家条件好,她爸爸

是木匠,我不能和她比。

    不幸的是,放学以后,不知道怎么的,我的铅笔,小刀和橡皮全丢了,是该死

的小刀划破了书包!

    没有文具盒,我不在意,可是,现在没有了铅笔和小刀,我怎么办?不能定作

业,更主要的是妈妈没有钱再我给买铅笔了,因为我看见妈妈装鸡蛋的筐里已没有

鸡蛋了,我怎么和妈妈说呀。

    我没有告诉妈妈。

    第二天我照常上学。我开始想有一个文具盒了,想到了三子的那个精致的木制

文具盒,如果我也有这样的一个文具盒,我的铅笔和小刀也不会丢了。可是,我知

道,我这是白想。

    老师讲完课,给我们留点时间做练习。没有铅笔,我望着老师发呆。两只手下

意识地伸进桌膛,一个硬东西碰到了我的手。啊,是一个木制的盒子。是三子的盒

子放错了地方?我拿出来:果然是!

    我打开,正是呀,那铅笔,那小刀,还有那橡皮!我递给三子。三子又扒回来。

我又递过去,三子又推过来,冲着我抿嘴乐,一边拿出自己的文具盒,放在一起,

一模一样!我明白了,这是三子送给我的!一定是三子让她爸爸做的!我的鼻子有

点酸。

    我什么也没有说。其实我在心里真的特别感激三子的。

    拿出那削好的铅笔,我开始练习写字。不知道是天生的还是因为有了文具盒,

我的字写得很不错,老师看见了就夸,老师一夸我,我的目光就投向三子,三子什

么也不说,只是静静地笑笑。三子不是爱说话的女孩,腼腆得厉害,一回答问题,

脸红得象盛开的桃花。所以有的时候,老师提出问题,她有了答案总是告诉我,我

的发言常常受到老师的注意。在班里的学习,我和三子是不相上下。

    也许是因为既是同桌,又加上文具盒的缘故罢,三子和我往来多了,有的时候

她到我家来写作业,有的时候,我去她家写作业,三子手巧,会钉很漂亮的作业本,

也会包很漂亮的书皮。这样的,我们一直同桌到了六年级。

    离小学毕业还有20几天了。

    有一天,我的座位旁边空着:三子没有来。三子上学从来不迟到的呀。

    到了放学,三子还没有来。

    我到东村,到了三子的家。三子的家里一片哭声,我急忙跑院,三子静静的倒

在门板上,脸色发青,一张原本美丽的面容,一脸的痛苦。

    我的心有点堵得慌。

    三子这是怎么了?

    后来才知道:原来昨天晚上三子吃了水萝卜,第二天就没有醒过来。

    美丽的三子就这样悄悄的去了。我们之间唯这文具盒是个纪念,我每次看见这

个已经发黄的文具盒,就会想起美丽的三子……

 

 

                            我竟然学会了游水

 

    因为搬家,住到了城市里。

    其实我一直很喜欢的,就是农村的生活。因此我也就特别喜欢到姥姥家去。理

由很简单:那里有我的表姐,表妹和表弟,有和我在一起玩的同伴,有好多到现在

想起来,仍然会沉浸在快乐的回忆里的事,当然也有一些现在想起来也好怕的事。

    这是小时候的事了。

    是一次差一点送了命的事。现在想起来,也有点后怕。

    姥姥家在一个不大的小村,这里和别的小村比,也没有什么特别:四条东西的

街,一条横贯南北的路从小村里穿过,现在想想也就1000米左右,可能是当时人们

的规划意识不是很明确吧,小街也不是笔直的,所以虽然小村不大,可是一眼却不

能从街的这头看到街的那头,要走过几个s 才行。

    小村的南面是一条大河。大河里的水平时清清亮亮,平平静静,真是清风徐来,

水波不兴,如果到了汛期,小村里的人总是担惊害怕:洪水一来,河床里的水总是

满满的。为了防止洪水危及小村人的生命财产的安全,在大坝的外边,又套了一层,

我们那里叫“坝外”。大河里的水多了,渗进坝外,于是坝外的水很多,也很深。

夏天,那里是我的表姐表妹表弟和玩伴们嘻玩的地方。

    小村里种植一种植物叫苘麻,杆儿笔直的,长得好高,少说要两三米,卵开大

叶,开黄色的花,结的果实,很好看。到了收割的时候,一捆捆的被运送到坝外,

放到河里,垛成垛,然后在上边压上泥土,使它下沉,在水里沤上,让它脱去外边

的绿皮,我们那里管它叫麻沤子。等沤好,村里的人到河里,把麻沤子拖到离坝近

一点,再把那麻剥出来,洗净,晒干,我们平时用的麻绳,就是它搓成的。

    这个时候,也是最热闹的时候:大人在坝边肃剥麻,小孩子就到河里的麻沤子

上撑着玩,象撑船一样,这时候,小河里就溢满了笑声。好玩谁不玩啊,可是我不

行,旱鸭子一个。看人家玩,自己心里痒痒的,人家在水里,自由得象一条条鱼,

我呢,干瞪眼,在水边望。我怎么会愿意在水边看啊,这么惬意的事,我不急吗?

找到一根长木杆作蒿,我小心翼翼的爬上一个靠近坝边的麻沤子,站在上面,撑起

来,那麻沤子缓缓地移动,我高兴极了,一种在船上的感觉,真的很好玩呀,虽然

我一直也没有学会自己撑船。

    也许是因为过于得意了吧,忘记了下边还有两多深的水,一边努力的划,一边

快乐地唱着小曲。

    突然,脚下一滑,我从麻沤子边上一下子沉入水中!大家都在嘻闹,谁也没有

注意到我从麻沤子上滑到河里。

    我害怕极了,一个可怕的念头:我就这样的死去了?

    我要求救!我张开嘴呼救:救命啊……

    连我自己都没有听到喊声,一口浑浊的水进了我的嘴,这一呛非同小可,我的

脑子一下子昏沉起来。惊慌中,我张开眼,想看看前边有没有可以抓的东西,水里

一片浑浊,什么也看不见。我想我真的完了!别人谁也不知道,我现在在水里,无

法呼救……

    我下意识拼命地挣扎,使劲儿往下一沉,往往上一窜,竟然露出了水面。

    朦胧中,我看见那麻沤子离我并不远,可是我怎么也够不到它。这时我似乎有

点后悔:当时表弟要教我学游泳,我怕水,说什么也不学,现在倒好,掉进了河里,

就在眼前不远的麻沤子,我也够不到,我不能前进,只能在原地窜。

    因为不会游泳,我又一次沉进了水里。一种恐怖原感觉,象电一般击入我的脑

海:也许没有机会了,我会死了。妈妈会知道吗?苦命的妈妈,带我到这么大,多

不容易,我就这么的死了,还没有报答妈妈啊!妈妈离姥家那么远,知道我的时候

我会什么也不知道了,我记得爷爷死的时候就是的,当时我拼命的哭,拼命的喊,

爷爷就是不理我;姥姥也是的,无论我怎么呼天抢地……

    也许是真的是因为生命到了最后的关头吧,甚至连我自己现在想起来也感到奇

怪:我竟然最后从水里挣扎着浮出水面,下意识地用狗刨游起来,能够向前游了!

并且我抓住了那麻沤了,虽然我已经精疲力尽,我还能够抓住它,并且爬上来。

    这时候我的表弟过来了,看见我的样子,他好害怕:你怎么了?掉进河里了?

    已经吓坏了的我,精疲力尽,没有回答……

    令我想不到的是:从那以后,我不再怕水,还会了狗刨,虽然这是游泳里的最

低级水平。

 

                             我们走在大路上

 

    当年,一毕业,我们就来到这被人们叫作“新生”的地方。

    记得来时,已是深秋,天高云淡,秋风飒爽。走罢旱路,又上水路。我们从水

路来到这里。秋天的风景,蔚然奇观,水乡风光,自然无限,在我们年轻的心里满

是憧憬,涨满了浪漫,秋天与河水相连,水鸟与浪花共舞,油然而生的那些诗情画

意,早在心里酿成了文章。

    再从水路,走上旱路,有大卡车代步。我们人在大卡车上,对路的感受却特别

深:崎岖蜿蜒且不必说,单是那坎坷,就足以令人体会到旅途的艰难:大卡车如同

行驶在波峰浪谷的大海上,忽而前仰,忽而后合,忽而左摇,忽而右摆。就这样前

仰后合,左摇右摆地不知怎么样才到达了目的地。

    从此,我们就生活在这里,每天都走这样的路:晴天,大风扬飞尘,天地昏黄

不可辨,黄尘远逐白云间;阴天,小雨湿道路,道路泥泞如胶粘,出门办事行路难。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没想到,这条路一走就是几十年!几十年地这么走着……

    象做梦似的。

    可那些狭窄崎岖的坎坷的黄尘滚滚泥泞胶粘的道路,不知怎么的,一天天地就

减少了,取而代之的是宽阔平展如镜四通八达的柏油路面。晴天不必说了。到了雨

天,下了小雨,自管走你的路,即使下了大雨,只要雨一停,也自管走你的路,这

里的人们已经不再有行路难的问题了。路的两侧,植柳栽花种草,两边又开出花畦,

荷塘,一片新绿,一片姹紫嫣红。

    路,成了这里的一道风景。

    过去,下了班,吃了饭,呆在家里,或者到邻家闲聊;现在,下了班,吃了饭,

到外边走走。

    路边树下,花丛旁边,荷塘两侧,都有人驻足。年纪大点的,养生有道,早晚

煅炼于树下花间,感受生活的幸福;年纪轻点的,享受有方,抽点空闲,漫步街头,

感受生活的温馨。小孩子呢,更是自由自在,花前树下,嘻戏玩耍。

    小路。

    大路。

    哦,大路!“我们走在大路上……”忽然想到了这首歌的歌词。

    是啊,“我们走在大路上,意气风发斗志昂扬……”小路变大路,是富裕的象

征。谁都看得见,改革开放,几十年来,发生变化的何止是道路!

 

 

                             我想有个家……

 

    潘美辰的歌真好听。

    我特别喜欢她唱的那首《我想有个家》。“我想有个家,一个不需要多大的地

方……在我受伤的时候,我会想到它……”

    在互联网上,我也一直想要有这样的一个家。在我距离退休还有6 年的时候,

我被安排做了最清闲的工作:打更。晚上打更,白天休息,工作习惯了的我,觉得

一下子太清闲,反而不适应。于是我想到,为什么不在网上建一个属于自己的地方!

“我想有个家,在我受伤的时候,我可以回家,在我孤单的时候,我才不会害怕…

    我最喜欢唐人张若虚的诗《春江花月夜》,也喜欢古典名曲:《春江花月夜》,

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空间,这是一直是我的愿望:我何不就依此名做一个网站。

 

    现在,这个愿望已经成为现实了。《春江花月夜》的上网,圆了我的一个梦想

——在网上,终于有了一个属于自己的家——《春江花月夜》。现在《春江花月夜》

真正的建在网上了——我的家建在网上了——真的有了自己的空间了!

    在我的感觉中,现在这不仅仅是梦想的实现,而是为我在心理上又增加的一点

希望:建设一个更好的网站。

    刚刚开始的时候,我以探询的心情,制作着网站:我真的担心,会不会有读者!

当然,这一切不是我自己的想象所能够决定的,从玩玩开始,到现在,读者的逐渐

增加,促使我继续努力着。我所做的一切,完全是自己愿意的,没有人给我任务,

也没有我给我酬劳,我得到的唯一回报就是读者满意的留言。

    有的年轻朋友看到了我的网站,表示喜欢我的网站。有的愿意和我做朋友,我

当然高兴,多几个朋友有什么不好?

    现在,《春江花月夜》迎来了众多的朋友,我真的不再孤单了,在我受伤的时

候,我可以回家了!

    《春江花月夜》是我的网站,是我的天地,也是我的家。我有了自己的空间,

有自己的一处活动场所,于是我想到李白说的:天生我才必有用,不能成就大事,

小事又何尝不可以试试!我用心地经营我的家,我努力把她收拾得如诗如画,让她

真的能够成为一处美丽的花园,成为我和朋友们休息娱乐的好去处。

 

    看到朋友友们来,这我就欣慰了……

 

                          我怎么会喜欢文学……

 

    我喜欢古典诗词,虽然我不会写。我爱好文学,虽然我并没有什么好的作品。

可是,我喜爱文学……

    我怎么会喜欢文学的?现在想起来,是和我的一位语文老师有关。在我的心里,

总是忘不了我的那位语文老师。

    我刚刚从一个大城市来到这个小山沟,转学到了县里的一所小学。那时候正是

三年自然灾害的时候,在这个小山沟里,更是穷困得不得了,没有电不说,点油灯,

也要省了又省。

    转学的时候,正好赶上考中学,晚上为了上自习,自己备有蜡烛,每天学到繁

星满天。爸爸妈妈吃着代食,省下的粮食给我们,怕我们饿着不能好好学习。我是

个自知求进的孩子,学习自然无须父母操心。用功常常是到了“蜡烛燃尽泪始干”,

恋恋犹难离校园……

    单位成立了一所子弟学校。只有小学没有中学,本来应该上了中学的我,为了

能够上单位办的学校,只好委曲一点,从小学六年级重新开始,第二年上了中学。

我们自然就成了单位学校的第一届中学生。

    中学和小学不同的是:小学是一个老师教好几科,中学是一个老师教一个学科。

一节课换一个老师。教我们语文的是一个年轻的大学生,刚刚分配到我们学校。人

显得精瘦,个子不高却很有风度。据自己介绍,是学习历史专业却偏爱文学的人,

平时有作品在报刊发表,并写得一手绝妙的草书。

    我爱写作文,在小学的是的时候,我的作文常常是老师当全班宣读的作文之一。

    也许是因为语文老师和我们的年龄相差不是很大,因此,在我们师生之间,似

乎没有什么老师和学生的区别,到是觉得如长兄和小弟的关系,他讲课常常把文学

和历史揉和在一起,语文课听起来就显得不那么乏味,同时还知道了许多文学史知

识。从此,语文课自然也就成了我喜爱的学科之一。

    课下,我和语文老师的关系,自然而然地超过一般的同学,课余时间,我们几

个同学常常到老师办公室,宿舍,翻看老师的书籍,看他批发我们的作文,给我们

写评语。

    一天的下午,语文课上完了,下边的时间就是学校安排的活动,这个时间是各

个学科老师可以支配的,可以安排相应学科的活动。年轻的语文老师来了,对我们

说:我们到附近的山上去观察好吗?看看山,看看水,回来我们每人写一篇写作文!

老师的提议立即得到了会班同学的响应,每个人带了个笔和小本子列队出发了。

    山沟嘛,山自然不会很远。没有到半个小时,就到了山脚下。

    仲春季节,山沟是美丽的,我们从沟底开始,一点点的爬上山去。因为急着到

山顶,一路上究竟都有什么景色,谁也没有留心,到了山顶,放眼山外,才发现春

天的山沟是如此的美丽:一条曲曲弯弯的小河(其实是一条很大的河)绕着山流过,

仿佛一条轻纱飘带,山上的树木层层叠叠,绿茵茵的覆盖着近的山,远处山峰起伏

连绵,白云从山间涌出,峰顶云雾缭绕,那绿色由深渐浅,由清晰到朦胧。山林间

小鸟争鸣,象是一个奇妙的合唱队,在演唱着大自然的新歌。林间草地,有各种不

名的野花,清香异常,沁人心脾。在山顶远眺,果然有“会当凌绝顶,一览众山小”,

“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的感觉,虽然不是什么名山,却也有“登泰山而小天

下” 的感动。

    我忽然想到:何不请老师即兴吟诗一首。

    没有想到,老师欣然应允。想了一会,一首七言绝句便顺口吟出:

    出岫白云笼轻烟,

    清流如带转千山。

    小林染翠隐仙迹,

    天上人寰咫尺间。

    对于还没有进入诗门的我们来说,老师的诗简直写得好极了。从此,对老师更

是敬佩有加。

 

    有一天,老师拿出了他写作的小本子,上面搜集了不少他平时在报纸和刊物上

发表的很小的诗歌或者散文文章。当时的我们,感觉我的语文老师真的很了不起,

有了那么多文章,还有一些没有发表的小说,在我们的心目中,老师是那么的有才

华的,文笔是那么好,真是我们学习的榜样。

 

    有的时候。把老师的一些诗,散文抄在我的小本子上,来回地翻看,心想:什

么时候我也能够有这样的豆腐块文章在报刊发表,那是一种多么惬意的事啊,可是

怎么才能达到这个目标呀?

    老师不是说嘛: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吟诗也会溜嘛,于是我就开始背诗,一

个星期一首诗,背了短的背长的,背宋词,背了小令背长调。从背诗开始,我逐渐

喜欢读诗、词,开始学习诗律、词谱,了解诗词韵律常识……

    可是,对于仍然很陌生,于是只能写些东西在日记本里。

    后来我的年轻的语文老师调走了,换一位老学究般的语文老师。去我很想念调

走了的年轻的语文老师:我对文学的喜爱,还是从fb年轻的语文老师那里开始的

 

                                  

 

    她约了我。

    是在那个有大雾的早晨。

    那个早晨,浓浓的大雾保卫着我,象是我在企盼着的她。她拥抱我,就象一个

娇憨可掬的孩子,笑着拥着。牛乳似的大雾,包围着她和我,忽然,她飘然而去,

溶进了大雾。浓浓的无法见。我在雾中寻找她,她溶进雾中的身影,雾似的的身影。

    一程,又一程……

    大雾浓浓,乳白色的,吻着我的面庞。

    她的身影,乳白色的身影,在我眼前飘忽而去,我在大雾中追寻着真诚地不舍

地追寻着。

    那是昨天的记忆,那天,浓浓的,乳白色大雾和乳白色的身影,挥也挥不去。

    一程,一程,又一程……

    乳白色的大雾,浓浓的。

    那就是她,那天早晨,有大雾的早晨,她约了我,是她的身影,我特别熟悉的

身影,乳白色的,在我眼前飘忽,悠然地飘忽而去。我不舍地追寻,十分真诚地追

寻那飘忽,那乳白色的飘忽……

    大雾的早晨,她约的我……

 

 

                               细细的雨花

 

    细雨,轻风。

    细细的雨花,随着轻风飘洒,飘洒……

    这是去年冬天的雪花?还是今年初春的雨花?当我挥手和她道别,那积淀着一

往情深的一声“珍重”尚未出口,那飘飞的细细的雨花就打湿了我的双眼。

    那就是她,我稔熟的身影。

    挥别的那一时刻,我望着她那娇小的背影,沿着那曲曲弯弯的山野小路,一步

一回头,蹒跚着脚步,远去,远去……

    我伫立着。

    这时我才感到,那娇小的身影是那样的值得眷恋!当她的身影消失在田野的尽

头时,我恍然若失:她就这样的离我而去,而我在她离去的时候,竟然什么都没有

说!

    我无言地伫立着……

    蹒跚容入无边绿色,容入无边绿色中去的那一点红,是她的那红色的背影,我

伫立着,无言凝眺:田野,飞上高空的风筝……

    她奔跑,欢跳。丢在身后一片银铃般的笑声……

    山野,下树林里,采摘蘑菇……

    她轻吟着宛转的山歌声,还有那矜持的轻言细语……

    小河畔,我们踏着银色的月光,走着青春的节拍,还有那倾心吐肠的热切……

    轻轻的风,细细的雨,细细的雨花伴着温柔的轻风,飘飘洒洒,洒向田野,洒

向山林,向小河,洒向我无际的心。

    细细的雨花,滋润着我的那种期待。

 

                              想起了小燕子

 

    才伊呀学语的小外孙女一高兴,“小燕子,穿花衣,年年春天来这里,我问燕

子你为啥来,燕子说,这里的春天最美丽......”的歌声就飞出口来,那天真、那

稚气令忍竣不禁。

    遥远的少年时代记忆,忽然在脑际萦回,我想起了春天,想起最会讲故事的闻

文老师,也想起了那久违的小燕子。

    还是在念小学一年级的时候,刚刚有了一点理解能力的我,最着迷的,就是听

闻文老师在下课前那五分钟讲的故事:“秋风来了,大地上的草显出了淡黄色,天

气也渐渐凉了。燕子爸爸和妈妈开始商量搬家的事情。小燕子虽然身上瑟瑟的抖,

可还是不能理解,爸爸妈妈为什么要不远万里地搬到那陌生的南方,搬离这块他生

长的地方,他的故乡?大家都在准备搬家,他也因为要搬家,连续几天绕着他曾玩

过的地方,学、习过的地方飞呀飞的,那一草一木,一家一户的屋檐,他都去拜访

了。

    “孩子,草色已经全黄了,是我们搬家的时候了。”妈妈对小燕子和蔼地说。

小燕子知道,为了让他明白为什么要搬家,爸爸妈妈给他讲了许多道理,这他懂,

可他还是舍不得这块土地。

    不过他还是收拾了一下行装,和爸爸妈妈一块上路了。路程究竟有多远,他并

不清楚。掠过屋檐,飞过树梢飞上蓝天,暂时忘记了搬离故乡的不快乐,他的心情

渐渐地好起来了。头几天,他飞得很起劲儿。广袤的大平原,连绵不断大山,宽阔

湍急大河,外面的世界果然精彩!光顾着玩耍,不知道爸爸好好和伙伴们飞到哪里

去了,他急了,拼命的飞,到处寻找。他毕竟才出生几个月,羽毛刚刚丰满,翅膀

还没有力量。飞着飞着,小燕子实在支持不住了,落在大队的后边,而且越来越远。

他会怎么样了呢?......

    “铃......”下课铃响了。

    我们都眼巴巴地望着闻文老师,希望故事能够继续。

    “好了,”闻文老师说,“今天的故事就讲到这里,小燕子会怎么样,大家一

定都很关心,明天接着讲。”

    上课,我们全神贯注,精神一点儿也不敢溜号,生怕溜号丢掉了老师的内容,

学习受影响,被取消了听故事的资格。因为我们的那颗幼稚的心,每天都被小燕子

的这样抑或那的命运牵扯着。其实,我们的担心也不完全是多余的。小燕子落伍以

后,确实遇到了重重困难,在寒风里,他用他的弱小,努力拼搏,在冷雨中,他用

他的坚强,努力奋起。在最困难的时候,他也曾灰心过。

    可他知道,一个成功者,必须勇敢地面对眼前的一切困难,必须战胜现在和未

来的一切困难。受尽了挫折,吃尽了苦头。那一天,小燕子飞啊,飞,突然,在面

边的方向一片乌云滚滚而来,紧接着,暴风雨无情地袭来。到哪里去避一避,没有

屋檐,也没有大树。一天天不懈地努力,小燕子一点点地成长起来了,勇敢起来了,

也更坚强起来了。他一路飞行,靠着一个坚定的信念:一定要飞到南方,一定要飞

到爸爸妈妈的身边。他认真对待每一个困难,意志更坚强了,翅膀也更强有力了,

他战胜了摆在他面前的一切困难,终天到达了目的地--南岛,在南岛等待着他的,

是一个无数燕子盛大的欢迎仪式,送给他的是一枚金灿灿的奖章。他真正感受了到

获得成功的喜悦......不知道是因为爱听故事去努力学习了,还是因为故事里的小

燕子奋斗不息的精神感染了我们,全班同学学习都很认真,闻文老师那绘声绘色讲

的课,我们全都记得清清楚楚,总成绩在全校第一。

    至今,我依然清晰地记得小燕子的故事,记得小燕子勇敢战胜困难的故事,更

记得给我们讲小燕子故事的闻文老师。

 

 

                               小船儿轻轻

 

    一个金秋,我从那个小山沟里走出来。

    那是1964年,我才刚刚初中毕业两个月,来到时人称为“南大荒”的广阔天地

--  盘锦。为了在这“南大荒”的广阔天地--盘锦大有作为。

    从小就喜欢农村,那里的田园风光,在我年轻的心里是那么美好,小河,村树

环绕的小村,诗一般情,来一样的意。一到盘锦,我便从心底里产生了好感:苇海

无边,稻浪翻涌,极目天舒,长河落日,鱼帆片片,鸥鹤遨飞,蟹满鱼肥……真是

美不胜收。

    在鲜花挥摇的小学生欢迎队伍中穿过,检阅了一张张笑脸之后,便在大卡车里

人与人一阵又一阵地摇摆拥挤中到达了目的地:两栋可以容200 人的青年点。按照

事先编制好的男、女宿舍进驻。

    我们男的一放下行李,连绳子也不解便到干水线里去捕鱼捉蟹了,因为那鱼蟹

多得几乎有水的小坑脚窝里就有,而且收获起来颇丰,尽管弄了满身泥水。

    冬天,顶着飘飞的雪花,封冰的大地被我的大镐震得“咚咚”地颤抖着;清大

干线,挖上水线、下水沟。还是一双双刚出校门撂下笔杆的手磨出了血泡,震裂了

虎口,结成了厚厚的茧子。吃苦是真的吃苦了,可那时候的人“傻气”,谁也不叫

苦,硬把大片荒原变成田野。

    呢喃的小燕子叫着,叫来了春风,叫融了冬雪,叫绿了小草。料峭里,我们踩

着冰碴平地,挺着红肿的肩膀挑秧;女孩子们顶着细雨拔草,冒着烈日插秧。不知

怎么的,我认识了韦叶儿。韦叶儿长得算不上美,可挺受端详:圆圆的脸庞上架一

副赭边近视镜,看不出眼睛背后的那双眼皮的大眼,梳着一对一尺长的刷子辫,笑

起来的时候挺含蓄。让人感到的是文静秀气,可说起话来却叫人刮目相看:在别人

看来觉得很普通的事情,叫她一说就很有情趣又显得有点浪漫;在别人看来极平常

的风景,叫她一说就很富有诗情画意了。平时也好舞文弄黑的我和她志趣很相投,

相识不久,我们便私下里传阅我们的“田园诗”了。

    韦叶儿的手很巧。劈下一片芦苇叶子撕吧撕吧迭吧迭吧就变成一个小风轮,折

一根芦苇,用最细的上梢穿上,挽一个活结竖在空中,风轮便在风中“嗡翁”地飞

旋。于是我的一篇《芦叶儿风轮》便问世,并在县报上发表,这是我的处女作。

    夏天,可是真的很美丽的季节。

    当夕阳西下的时候,我的竹笛在小桥上奏起《马儿啊,你慢些走》时,便会听

到身背后有轻轻的脚步声,然后我被悄悄蒙上眼睛,还叫我猜猜她是谁。是谁,那

还用猜吗?那脚步声、那动作,那手触、那声音……

    记得,她曾写过一首叫《过桥》的小诗。那天,月朗星希,蟋蟀时远时近地在

那吟唱,她把那小诗读给我听,我竟潸然怎么也忍不住然而下的眼泪。温婉、清丽

的小诗中隐含着她凄凉的身世,也勾起我对往事的回忆。她的这首小诗没有发表,

然而却在我的日记中至今保存着。那是65年的7 25日。

    秋叶飘然而落。

    那天,她神色黯然地告诉我:“我要走了……”“走了……走吧,这里不适合

你,太苦……”声声南飞的雁唳划破高爽的天空,心头无端地平添了许多凄凉,一

种莫名的失落感,仿佛拆空了我心中曾有的一切美好构想。韦叶儿和我并肩在大堤

上漫步,似乎都有还想要说的话,然而谁也没有说出口……

    在小桥边,我们坐下。

    韦叶儿劈了两片芦苇叶子,折成两只小船:一只有帆无舵,一只有舵无帆,她

把有帆无舵的放在水中,小船在风中打着旋儿;她又把有舵无帆的递给我,示意我

放在水中,小船却不肯移动向前。

    小驴车拉走了韦叶儿。我远远地望着。

    忽然小驴车停下来,韦叶儿下车,往回奔跑,匆匆地搜寻着。

    我知道她在搜寻着什么。

    我终于鼓不去勇气迎上去。她和我的朋友说了点什么,又交给他一包东西。

    小驴车走了,拉着韦叶儿,过了桥。韦叶儿有下了车,向我在的方向凝望良久,

快快上车而去。

    朋友把那包东西交给我:一个小盒子里装着一个宽大芦苇叶子折就的小船,没

有舵,也没撑起帆。我把帆撑起,上面用钢笔书着两行小字:小舟一叶随风去,莫

使青春付水流。

    我给小船装上了舵。

    小桥上,我们曾放船的地方,我自己把小船放在水中。

    在水里,小船儿轻轻飘荡,轻轻飘荡着驶向远方。

 

                                小村记事

 

    我一直不能忘记的,就是那小村。

    小村大小,是一个不起眼的地方,从远处看小村,象一个初谙世面的少女,羞

羞答答于绿树环抱和青枝碧叶掩映之中,一色的青砖草房,这是我曾经住过的小村。

    我清楚地记得,紧傍小村,有一条平平静静流倘着的河。出入小村,必须经过

小河。小河从来都是“野渡无人舟自横”,过河的人都是自己解缆,亲撑那一叶小

舟,或往或返,而我从不敢亲试。

    离小村十年了。高中毕业,去我久别的小村接受“再教育”,也去了却我的一

段由“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的“姻缘”,尽管我并不心甘情愿。

    以往的小河盛夏,是孩子们的天堂,媳水鱼,常常乐不知返,我也只是个看客,

可现在悄悄的,真正的“野渡无人”了。望着那小河船、小村,素不知水性的我,

一筹莫展:虽只的水路,却似百里旱路之难!但我必须过去,……,心一横,大着

胆,解缆、登舟,小船便悠悠,飘飘荡荡顺流而下,可就不奔对岸码头禁不住手忙

脚乱,没了方寸。手中的桨也越发难使,不管怎样用力,小船只管慢悠悠地在中流

漂地顺流而下。我真后悔,当初何不胆大一点学会撑船,也无今日之苦。愈悔愈着

急,“船的这头,晃到船的那头,晃晃荡荡,身立不稳,吓得我只好在船中间蹲下

身来。

    小船忽然平稳了。

    忽然又强烈地晃动起来,我吓得几乎灵魂都快出壳了,只见两只细嫩的手抓着

船帮,紧接着一个梳辫子的脑袋露出船帮,那浓浓的眉、大大的眼,秀气的脸,竟

是我最熟悉的小表姐!长吁了一口气的我,忽然想起,我不是给小表姐写过信吗?

小表姐比我大五大,是三姨家的二丫头。三姨一直想要个男孩小表姐取乳名“会弟”。

小表姐虽然长得秀气,却透看一股男子气,敢上树,敢下河。上了船的小表姐浑身

水淋淋,满脸通红站在船头,加上绿上衣,灰色裤,玉立亭亭,真真如新荷出水!

见我蹲在小船中间,不由咯咯笑起来,也不说话,拿起桨,轻轻一摇,小船便驯顺

地调过头来,向对岸码头轻快地窜去。我暗叹小表姐的功夫。

    船靠了码头,小表姐跳上岸,系了缆,我才晃晃荡荡上了岸。

    小表姐才矮我不到一拳,仍十年前那样,天真地拽着我的手,讲着家乡的变化,

讲着她怎样读了小学后三姨再也不叫她上学了,谈着我们一起学习,一起割牲口草

卖钱买本。记得那次我一刀,割破了小腿,血汩汩地流,小表姐吓哭了,撕破了她

最喜欢的那件白底红花衫,给我包伤。为此三姨还骂了她。去挖野菜,每次都是她

挖得最多,而我总因为分不清哪一种可以吃,哪一种不可吃而挖得最少,回家时,

她把我的筐总是装得满满的。她那么开心地回忆着那些往事。她似乎知道我回小村

的用意,欢喜得喜鹊似的。

    我知道她的心思。我们从小青梅竹马。

    我上高中以后,她给我的信中,我不止一次暗示着她对我的恋情,我能看不出

来吗?而且在我初中毕业时,三姨亲口跟妈妈说过我俩的事,妈妈当时是点了头的。

可是后来,妈妈说:“亲上加亲不好,我也知道,感情像闸着的水,一旦放开,怎

么可以哦收回来!小表姐是接了信,便来接我,赶到小河边,见我在小河中进不成,

退不了才一头扎进小河,解了我的困境,她一直在惦记着我。

    再教育的那一年,“父母之命”,  “媒妁之言”的姻缘没有结  果,我和小

表姐的感情日笃一日,三姨看在眼里,喜在心头。小表姐每日欢天喜地,好像心里

装着的全都是乐事,我呢,真是有点让我欢喜让我忧:她那么喜欢我,我也那么喜

欢她,她的一片情,一片爱全身心地投入,都在我身上,她是我诗的第一个读者,

每一次她深情地注视着我的时候,我都非常满足,对我的起居无微不至,那痴憎我

深深知道。呵她,偏偏又是我的小表姐,我们有着实实在在的亲缘,这是无法改变

的。我是那么真情地爱她,她的举手、投足、谈笑在我眼里简直就是一首歌,一首

诗,为她,我写了那么厚的一本--《小河夜吟》。

    要走了,我考上了大学。走的那天,小表姐旱旱起身,做好了饭菜,不知从哪

里弄来半瓶白酒,为我,也为自己各斟一杯。因为昨夜的晚睡,小表姐显得疲惫,

可那脸红红的,也不让我,自己先喝了一口。我完全匆道她此时的心境,可我说什

么呢,从不喝酒的我,拿起杯,一饮而尽。她流泪了,泪水簌簌地、什么话也没有

说,我们静静地喝着,她的眼泪默戳地流着,我的心乱极了,烦极了,我安慰她?

宽解她?千般情,万般意,千言万语尽在这不言中,默默中。

    她送我到小河边,送我上了小船,把小纸包交给我,小船缓缓的轻轻的平平稳

稳的被撑动,我慢慢摇着桨,小船离岸,也离开了小村。船到码头,小表姐跳上岸,

系了缆,我也跳上了岸,我们就此告别。

    小表姐上了船,我解了缆,她撑开船,小船飞似地滑出去。

    我挥手道别。

    绿上衣,灰色的裤子宛如出水的芙蓉的小表姐也挥挥手。

    我怏怏上路,忽的想起那纸包,打开,一方丝绣的手帕,红梅枝头一对喜鹊,

互相深情地注视着,手帕中包着二百元钱,这一次,我真的忍不住泪水了。

    又是五年,我大学毕业,参加了工作,地方偏远。这期间,我总想起那浓浓的

眉,大大的眼,秀气的脸,绿上衣,灰裤子的小表姐,我写了那么多的信,她连一

封也没有回。

    一天,我突然收到了一封信:信中一张结婚照,是小表姐的,一张信纸上只写

着:“我已结婚,勿念。照片送你作纪念,小表姐”。

 

                                 新棉鞋

 

    在这儿,一进十一月,便天天盼望着过年:早早地弄些彩纸,花花彩彩地到处

装点,把那本日历书哗哗地翻拉分秒年3 去,一天一次地老是提醒妈妈:快过年了!

    可是,到了为人父的时候,反而怕过年!

    还是在我没有一点物质条件 -- 只挣28元工资,只有一套被褥,父亲被关进了

“牛棚”,弟弟妹妹大都被赶到乡下“插队落户”,“接受再教育”去了,母亲无

力支付我的结婚费用的时候,经人介绍,与兰相识。几度花前月下,小河桥旁的相

约,便在毛主席像前,在同志们的祝福中各自抱着自己的被褥,连同我的书籍投入

到徒有四壁的“家”。

    撑着只有两口人的家。

    成了家,自知柴米贵,过着三餐食粥,拾柴度日的生活,女而和儿字先后诞生,

给我们的清苦岁月平添了许多欢乐,倒没有感觉到日子过得怎样的苦,大家都在这

么过。锅碗舀勺照样叮当地交响,儿女还小,对吃穿也不怎么介意,改了又逢的衣

裤,她们穿了也没有意见,感觉中还是幸福的。

    兰过日子非常节俭,但从不吝啬,平时省吃俭用,一到过年就分外大方。然而,

经济条件毕竟有限,置办齐供应的那份年货,便没有太多富余,虽然日子过得是低

水准的,因为对生活很有信心。倒也还算有滋有味。

    “妈妈,我也要新棉鞋!”四岁的女儿突然说,并把那从快要露出脚趾的棉鞋

举到兰眼前。

    兰失措了:还有一天就是大年初一。诸事一备,只欠女儿的一双棉鞋!现买,

已无余钱;女儿没有棉鞋,又于心不忍。于是只好放弃手里的一切活计,集中全力

剔鞋样,剪鞋帮,纳鞋底,点灯熬油,昼夜兼程。夜里,每当我一觉醒来,兰还在

灯下“嗤嗤”扯着麻绳,纳着鞋底。

    早晨起来,已经是大年初一。

    兰上完了最后一针,剪断了上鞋线绳,一双新棉鞋摆在我的眼前:红色的沟绒

鞋面上用白线绣了一朵梅花,分外醒目,白生生的鞋底掐着白边。我高兴地摇醒了

女儿,把鞋放在她的枕边。

    女儿一骨碌爬起来忙着又穿衣服又洗脸赶紧穿上新棉鞋,在地上有又上蹦又是

跳:“我也有新棉鞋喽!我也有新棉鞋喽!……”小鸟似的飞出门去……

 

 

                                依稀秋梦

 

    秋风又起来了。

    皓月挂在中天,望着圆月,总会有一种难以名状的思念袭上心头。

    那是在故乡的小草屋。

    昏黄的灯光下,妈妈正含泪为你打点着行装。你,我的爸爸,将离开这小草屋

到前线去。

    这是妈妈说的。

    我来到这人世,便没有见过你的面。

    不久,从前线回来的你的战友说,你已经光荣了。

    妈妈不知道有多悲痛!

    我只记得,每到夜幕降临,妈妈便哪儿也不去,只伴着昏黄如豆的灯光,紧紧

地搂着我悄悄地垂泪,喃喃地念叨着什么。

    那是一段多么难捱的岁月!

    那年,外面刮着秋风,外面阳光灿烂。不记得是你在前线的哪一位战友,也不

知在妈妈的耳边说了一些什么,妈妈竟然破啼为笑了,我第一次见到妈妈的脸上有

了笑靥,从那以后。

    妈妈每天都和我说许多的话,我感到了妈妈心里的快乐。

    每到月朗星稀的夜晚,妈妈便搂着我,哼着那支好听的歌。在妈的脸上,我读

到了无比的幸福,我也无比的幸福:因为,也许有那么一天,我可以看到爸爸。我

非常想见到,因为我有爸爸。

    真的有那么一天了!

    妈妈带上我,坐着那长长的跑起来轰轰隆隆的火车,不知道经过了几天几夜,

来到了你所在的部队。我见到了你。五岁的我,在你满脸的硬楂胡子的亲吻下,欢

叫着,扭动着,向妈妈呼救。这时候我才知道,你,就是我的爸爸。我第一次体味

到:有爸爸,该是多么的好啊!

    仲秋,秋风飒飒,屋子里听得见窗纸的哨啸声,我依偎在妈的怀里。月亮真是

又大又圆又亮,妈妈的脸上失去了往日的快乐,郁郁地流着泪。告诉我:你不要我

们了!是因为我们不认识的那个她。我不相信。你是我爸爸呀,会不要我们吗?

    我哭喊着推开了奶奶的屋门:又瘦小又软弱因过度伤心而摇晃着头的奶奶已经

满脸的泪水,颤抖的手拿着那封你说不要我们的信,呆呆地望着哭喊着扑进房门的

我,泪如雨下。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轻轻地抚摸着我的头,慢慢拭着我脸上的泪

水。

    那个晚上,伸手不见五指,夜归的鸟儿凄鸣着。妈妈拉着我,徘徊在村东头的

那条小河旁。几次抱起我,走近小河。我几乎听得见河的呜咽声。

    终于,妈妈带着我离开了那个小草屋,那个有爸爸的地方,那个养育我的故乡。

我记得那天正是阴历八月十五,月亮是那么的圆,圆得有些惨白,惨白得叫人伤心。

    秋风乍起了。

    那一天,我正上着课,胖胖的女老师把我叫出教室,说是有人来看我。到了办

公室,我一见到你那满脸的硬楂胡子,脑子里立即闪回了五岁那年在连队里你亲吻

我时的欢乐情景,一眼便认出了你,我的爸爸!可是,我没有管你叫爸爸,只是直

愣愣的望着,身躯高大的你一身军官装束,既熟悉,又陌生,竟然不知道如何是好。

该说些什么,该怎么办,只是痴痴傻傻地呆在那里。

    你抱起我。紧紧的,生怕我会挣扎,会跑开似的。你亲吻着我,我不挣扎,也

不躲藏。

    妈妈没有身边,即使在身边,我还会呼救吗?我看见了你苦笑的泪水溢出双眼。

我也满脸的泪水,洒了你满脸。此刻,父爱,子情,这样的交融着,交流着。

    一路颠簸,你带我回故乡。

    有一段旱路,走了一段,我走累了。你背起我。我伏在你宽厚的背上,享受着

十几年来从未曾得到而在冥冥记忆中的父爱。回到家乡的小草屋,那么熟稔,本来

近在咫尺,却又感到那么遥远。小草屋里的十天,是我有生以来享受父爱时间最长

的一次。每一天的每一刻,我都依偎在你的身边,生怕会失去你。有父爱的那种感

觉,却是那种有爸爸经常在身边的人体会不出来的。我真正体验到:有爸爸的人,

是何等幸福啊!

    可是,我们还是分手了。

    那是在深秋之夜在火车站里,你把一支新的黑色金星钢笔别在我外衣的小兜里。

我搂着你的脖子,把脸紧紧贴在你的硬胡楂子上。你知道吗,此刻的我,愿意受那

刺痛,我愿意那束痛一直扎进我的心里,让我永远记住这一天的这一刻,我将再一

次失去你,我的爸爸!那支钢笔我一直保留着,直到念完了中学,参加了工作。每

当想起你的时候,便写下那些含泪的文字,使我沉浸在凄冷绵长的秋思里。

    四十多年了,旧梦难圆!

    每到秋月圆起的时候,我和妻儿总会为你也斟上一杯,遥祈暗祝,企望有那么

个机会有那么一天能够见到你。

    一个偶然的机会,我出差到你工作的地方。我给你打了电话。从话机里听到你

苍老的声音,我无法控制自己快速的心跳,无法理顺思维,无法调整语言,也无法

止住那不断涌流的泪水。

    本来应当是我去看你。

    你却迫不及待地来看我了。

    一见到你,我便认出来了!我的泪水模糊了双眼,模糊中我看见你掏出手帕拭

着眼泪。

    面对面坐着,竟然一时找不到话题,呆坐了十几分钟!后来还是你问起我的情

况,妈妈的身体、我的工作,学习,你的孙女、孙子竟然收不住了话题!我们谈了

那么久。你的记忆真好,还记得妈妈含泪为你打点行装;在连队里你亲吻我东躲西

藏的情景;我小时候念书数学好;在家乡的小草屋那些快乐的日子;在火车站里,

我的脸紧紧贴在你的硬胡楂子上。你说,我们应当一起吃个饭。我说,我不想吃,

只想和你在一起的时间多一些。

    这天晚上的月亮还是那么圆!

    我们又分别了。相见难,别亦难!那种难离难舍的感觉何人能知啊!泪水流下

来,痛苦却深深地埋在心里!我望着你远去的背影,无限伤感。月光包裹着你,包

裹着脚步蹒跚的你远去,我一遍又一遍地拭去涌流的泪水。然而仍然无法看一个清

楚的你,你的背影还是模糊不清,向远处蹒跚着。

    秋月又升起来了。

    我的依稀秋梦,何时能圆!

 

                                樱桃好吃

 

    也许是因为年代有些久远了,或许是由于自己也算得上了一点年纪。对于童年、

少年时代生活里曾经不经意的一些事情,却总是记得十分清楚,现在偶尔回想起来,

也还有些眷恋。

    家虽然居住在城市里,而我却一直往在乡下的姥姥家。

    母亲无兄无弟只有姐妹,除了我们几个不知愁为何物的孩子,只有姥爷一个男

丁,自然是壮劳力了。个子不高敦实的姥爷是很典型能干的农民:犁田、趟地]

地、驾车这在小村里都是上数的,里里外外顶门立户就得他一个人。姥姥因为舅舅

的早夭落下了病根:从我记事儿,姥姥就总是抱个枕头坐在炕上不住地哮喘,不时

从她屋里传出“咳咳  ……令人揪心的咳嗽声。偶尔也下地喂鸡、鸭,到前后园莳

弄菜,于是窗前屋檐下也就有了几丛樱桃树,姥姥干完这些,早已喘成一团,我们

搀她回屋。

    姥爷干完外边活计,回家便收拾农具:镐锄犁钯样样锋利,受使。然后是前后

园,樱桃树一并查看一遍,收拾一遍。单干那会儿,姥爷在小村里是能得出名,合

作化了,公社化了,姥爷当然便是合作社、人民公社的五好社员了。直到81岁仍能

推着土车拾粪,跟着犁下地点种,中耕趟地。我们没听说姥爷有什么干不来的农活。

因为有姥爷在帮,姥姥载下的几丛樱桃树自然也就一日旺似一日了。

    樱桃,又叫莺桃,为落叶乔木,其树为灌木丛树,一米多高匝匝密密。最好看

的时候当属樱桃花季,那时候,你看吧:赭红的枝上钻出豆大白色花蕾,蕾端有一

点红。在你还不经意的时候,你会忽然惊异地发现:花儿开了!那粉嘟嘟鲜亮亮的

小花朵落满枝头。你挨我我挨你争先恐后地开放着,一小朵、一小朵,一团团,一

串串地簇拥着,火火爆爆,使小院子一下子亮丽起来。招惹得那些蜂儿嗡翁地飞窜,

忙不迭地地从这朵花奔向那朵花,从这丛树奔向那丛树;蝶儿也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来凑热闹,翩翩地飞呀快活地舞。不识愁滋味的我们不知是真的喜欢歌唱呢,还是

由于天真无邪,抑或受到眼前锋飞蝶绕的忙忙碌碌的情景感染,忘情地唱起:“青

青的叶儿红红的花,小蜜蜂采蜜糖……劳动最光荣……”心里的快活俨如自己就是

那小蜜蜂,心也随着歌绕着一团团一簇簇的樱桃花飞呀,飞……

    在我们稚嫩的童声歌唱中,在微微的初夏温馨的风中,粉红的华雨飘飞,绿莹

莹的卵形齿状的小叶子背后探出一嘟噜一嘟噜翠绿的小青果,哦!樱桃坐果喽!我

们绕着树丛数呀数的,怎么能数得清?

    不知不觉中,樱桃渐渐长大,由青转白,由白变粉,不久便红艳欲滴,晶莹剔

透如珍珠串串,一嘟噜一嘟噜沉甸甸地缀满枝头,把樱桃树的枝桠缀得快要触地了。

我们顽皮地伺机偷摘一把,躲到一边去品尝,吃完了一回头,见姥姥正拄着竹杖倚

在门边笑眯眯地看着呢!

    收获了,姥爷从房梁上摘下元宝筐,把那红艳欲滴的樱桃一嘟噜一串子地采摘

下来,把我们叫到他身边,元宝筐往炕上一放,任我们尽情地享受这丰收果实,说

真的,那珍珠似的莹艳的樱桃拿在手里,还真有点舍不得人口呢!一入口,一股甜

丝丝酸溜溜的滋味满口都是,真的又解馋又解渴。吃了这个能不想那个?这时的姥

爷、姥姥便笑得皱纹满脸。

    上学了,离姥姥家也远了。寒暑假,姥姥家是必去的,可总是错过樱桃最丰盛

的季节。那年,姥姥终于没有抗过哮喘对她的折磨。离我们而去了。

    中学毕业了,恰逢樱桃盛季,又去姥姥家,想再一次品尝、享受那甜丝丝酸溜

溜的樱桃。

    姥爷迎着出来,可我没看见樱桃树,更不要说红艳欲滴的樱桃了,树一丛也见

不到了,姥爷告诉我:“你姥姥走了以后,孩子们也再没有谁来,樱桃树也没人管

了,不久便死了……我的心里不禁产生了一种莫名的悲凉。

    是的,在我心里,总也忘不了樱桃花事,枝繁果茂的情景。

    那一嘟噜一串串晶莹剔透红艳欲滴的樱桃,入口以后那甜丝丝酸溜溜的感觉,

更忘不了姥拄着竹杖倚门笑眯眯地看着我们吃樱桃的情景。

    樱桃好吃……

 

 

                               永远的灯光

 

    在我眼前的是那灯光。

    在我眼前的是那永远熠熠闪烁着的灯光。

    我曾经在一所中学教书。那年因为毕业就赶上下乡,下乡不到一年,就被抽到

学校去上课,而且教的又是中学语文。学校是知识分子成堆的地方,我又是初中毕

业教初中,那不是赶鸭子上井吗?别人虽然不说什么,可我的心里不是没数啊。

    在那个特殊的年代,很多东西被弄得颠倒了:专家学威是反动的,知识多了也

是反动的。谁要是多知道一点古典文学,了解一些外国文学,张口来点唐诗、宋词、

元曲什么的,那简直就是封建垃圾资本野草,必口诛笔伐之而后快!而我却倚着

“根红苗壮”且又初涉世事不晓得厉害,也是因为爱好,就把一些“先秦”、“唐、

宋”找来,包上报纸偷偷地啃。日久天长,虽然几曾险遭不测,然而终无大虞,我

倒多多少少的有一些收获--比别人更多地了解一些文学知识。

    结束了动乱的对月,教学开始走上正规。学生要学习文化知识,补习那些因动

乱而被打入冷宫的所谓“封、资、修”,开始挖掘文学遗产,拾捡各种知识,参加

各种学习。

    本来就爱好文学的我,在学习上怎么会甘居落后?

    我教书的那所学校不远就有一所师范专科学校。经过自己的努力和学校的极力

推荐,我有幸参加了中文专科函授学习。学习的地点就在师范专科学校。教我们先

秦文学课的是刘老师。刘老师又恰巧住在我们学校对面的四楼。我吃住在学校,学

生白天上完课,为了补习动乱岁月落下的知识,晚上还要上自习。上完了晚自习,

自己为了垫厚知识的底基,夜车常常开到很晚。累了,一抬头便可以瞥见刘老师家

窗口的灯光。刘老师伏案工作着的清瘦的剪影。

    “我' 楚人' 也!”这是刘老师第一次给我们上课时,操着浓重的湖北口音说

的第一句话。开始,我们都莫名其妙,还以为刘老师不过是和我们开个玩笑而已。

后来才知道,刘老师的确是“楚人”!他的家乡距离楚辞大家浪漫骚人屈原故里秭

归仅有一江自隔,这是一层意思。还有一层意思:那就是刘老师十分敬重屈原一生

的为人、人格和骨气。我们都尊称刘老师为“刘老”,不知识因为师范专科学校的

领导和同事们都这样称呼他,还因为刘老师对古典文学的饱学,尤其是对先秦文学

极深的造诣。课题研究很深,论证令人信服,我们对乐意听他讲课了,课讲得令人

沉醉而不知疲倦,常常是下课的铃声已经响了好些时候,而我们还徜徉在刘老师给

我们展开的先秦文学的历史长卷里。

    刘老师特别爱才。虽然在众多学员中,我并非出类拔萃的,但,我在学习上特

别用功,而且能吃苦,受到了刘老师的特别注意:我的每次作业,刘老师全都是精

批细改,从篇章到句段乃至字词!因为我是初中毕业,文学功底很浅,尽管平时读

了一些“先秦”、“唐宋”,对古典文学也粗略地知道一些,但这毕竟是些皮毛,

更深的东西知道的并不多,学习起来自然照别的人要多下一些功夫,作业下的力气

也格外大。功夫真是从来都不负有心人的:一分汗水,自有一分收获。完成作业的

质量和水平相对也要好一些,也难怪刘老师分外看重。

    因为古典文学的有些地方难涩难懂,我隔三差五就要跑到刘老师家问一些尚未

搞懂的问题。刘老师家里没有书房,但房子里到处都是书,一张三屉的小桌子上,

都是摊开的书,摊开的稿纸,还有学员的作业。刘老师正在桌子前写些什么,见我

来了十分客气。刘老师一身颇具时代特色的灰色中山装,清瞿的的脸上,不满了岁

月的流痕和饱经沧桑的印迹,而双眼却透着奕奕神采--从那里可以透出一个学者的

睿智、深邃和执著。每当我聆听刘老师一次的教诲,就觉得自己在学业上进了一步。

    我也听过刘老师的一些杂闻轶事:“文革”一开始,刘老师就因为特别“反动”

被列入“黑线人物”,发配到学校的角落--水房去烧水。可水房却成了他的书房,

水烧开了,老师们打完水,大家都去上课了。

    在水房里,他一个人静静地看书,我每次去打水,都会看见他在专心致志地看

书,那专致的尽头,仿佛神游胜地,观止名山大川,令我也有些心弛神往了。

 

    “文革”结束了,刘老师理所当然地被解放出来,一些人吸取了“教训”,说

什么也不干教师这一行了,可刘老师却坚定不移,“古代文学是我国文学宝库中最

宝贵的遗产,是中国数千年文明的记录,丢弃了她,我们还有什么了?难道作为中

国人连自己的文明也不要了吗?”听了刘老师的这番话,你会不认真学习?我只觉

得“文革”中那种糟蹋知识,诋毁科学,破坏文明实在令人憎恶。

    一晃就是十几年,各个人的工作也都发生很大变化,各奔前程去了。那年同学

们搞了一次联宜会,多过去的老师难免的一些怀念情绪萦绕在同学中,大家不约而

同地提到了刘老师,提到刘老师的第一堂课“我' 好粗人' 也”的开场白。“刘老

师已经过世了!”不知是谁冒出的这一句。“这会是真的吗?”

    谁也不信,却又不由不信,因为我最清楚:刘老师家“书房”的灯光已经熄灭

很久了。可那盏灯在我心中却一直熠熠地闪烁着,永放光华!

    在我眼前的是那灯光!

    在我眼前的是那永远熠熠闪烁的灯光!

 

 

                                与狗搏斗

 

    这是一次很惊心动魄的事。

    小时候,家离学校很远。家里条件不太好,上学,放学都要步行。整个小学六

年级,我就这样的读过来了。

    我的胆子小,通常放学都是和同学结伴面行。

    这一天,因为扫除,我是班级的生活委员,又是正当值日,自然是要最后一个

走了。

    其实,回家这一路并没有什么危险的事情,平时和同伴一起走,也从没有注意

到会有什么险。

    所以同伴在等我的时候,我叫他们先走了,我扫除结束自己走,也没有什么。

    扫除结束,我陪值周老师检查一遍,没有发现问题,老师也很满意,我才背起

书包,一路哼着小曲,独自一个人往家走。

    我住地方是个小县城,小县城坐落的是个山区。这个山区有点类似盆地,四周

都是山,中间低洼,县城就在这个盆底上建起来的。小城很小,方圆不过5 公里。

南北走一趟,不过四十分钟。

    平时学习时间紧,每次又是和同伴一起走,总是匆匆而来,匆匆而去的,从来

没有留心过路上的景色。今天自己走了,扫除做的不错,受到了学校教导主任的表

扬,心里很快活,一边走,一边欣赏路边的景色,一边哼着自己喜欢的“洪湖水浪

打浪……”的歌,心情真是格外的不错。

    夏天的山区,特别是在这个特别小的盆地的山区,风景真的有些耐看呢:夕阳

沉重地落在山峰上,红红的,如同初浓浓地涂上了深红色,山峰努力地撑着那太阳,

好象我此时的心情,不希望太阳落下山去;太阳的红色,感染得西边整个山体都成

了红色,仿佛正在旺燃着的火焰山。忽然想起了:那么精灵剔透的孙悟空,硬是被

铁扇公主给捉弄了,弄个假的芭蕉扇,唬得当真,结果差点被烧光的毫毛……,想

到这事的时候,心里觉得好笑,这么个精灵的孙悟空,也有真假不会的时候呢。不

觉得笑出声来。这景色很容易令人产生奇思妙想。

    山峰终于撑不住沉重的太阳,山影渐渐向小城逼近。晚风轻拂,带来一股清凉,

我身上的汗渐渐的消退。

 

    眼前是一条大河,河面很宽,却没有多少水。原因是这里是一条河的源头,现

在正是枯水期。

    不过我们很少从河里趟过,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山水就下来,滔滔滚滚的,如

同霹雳,奔泻而来,那时候,跑可来不及了。我从铁路桥上过去,看着轰轰隆隆的

火车从身边呼啸着擦过,真的有点心惊肉跳呢。过了桥,走到那防山洪的沙石土坝

上。我顺头看看西边,太阳已经隐没山的背后,只有那灿灿的辉煌晚霞从山背后辉

映出来,映得整个小城在一片红光里。

    在我最悠然的时候,意外的事发生了:在我前面有一条黑狗拦住了我的去路:

一条足有一个人那么大的一条狗啊。不过狗毕竟是狗,胆子虽然小的我,对付一只

狗的胆量还有。我大着胆子往前走。那狗原地不动,坐在那里,对我竟然置之不理!

这时候我可就心里没有底了:它到底想样?

    我不敢冒然。

    我退回来。狗见我后退,站起来,往前走。我心想:坏了,不如不退了,这样

退,我还怎么回家呀。我站住,狗也停下。两只不友好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我。我

试着往前走,那狗却没有后退的意思。没有办法,我不能前进了,那条狗是真存心

挡住我的去路了。

    我决定:走回头路。

    我返回身,想顺原路走。不幸的是:眼前又有两条硕大的狗,一只白,一只黄

的已在那里等候!

    我进入了两难境地:后有追着的狗,前面有挡路的狗,三条狗从三面掐住了我

的进路和退路,它们不声不响,不叫不不嚷,只是悄悄地向我逼近,逼近…… 

感觉我进退维谷,进也不是,退也不是。难道我就这样的被这三条狗困在这里?不,

我要冲出重围,我要回家呀。

    在农村生活的岁月,我听人说过:狗怕哈腰。

    也许是在这最关键的时候,我想起的最关键的一句话吧。也许就是这句话给了

我胆量和勇气!

    对,我要和这群狗展开搏斗!虽然这样想,可是心里还是咚咚的的敲着鼓:不

知道是因为害怕得利害的心跳,还是因为鼓起勇气要与狗们展开一场搏斗的战鼓。

我猛然哈下腰,拾起一个石块,向挡路的黑狗掷去,没有击中,那条狗向后退了半

步,立即疯狂大叫着向我冲过来!我真恨自己:为什么不掷得准一点儿!不然也许

不会这样。那两条狗见状,也冲上来。

    战斗已经开始,我无法停下来了:这是生死搏斗了。

    三条狗,此起彼伏地狂叫,轮番地向我屐攻击,我不停地哈腰,来不及瞄准,

一块块地向狗们抛掷石块,汗水已不是满脸地流了,整个身上简直就向水冲的一样。

可是,当时我的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我真的无法停止这声战斗了,因为一旦停下

来,我可能被这狗们撕得稀巴烂!

    三条狗,斗我一个人。我要以一对付三,多么艰巨!又一个石块,击中了那条

白狗的腿,它嚎叫着退向一边,在一边开始痛苦地嚎叫。另外两条狗可能因为同伴

被打,更加愤怒地狂吠着从我两面逼近。些时的我,也许是因为狗的逼近,也许是

一种求生的本能驱动,全然忘记了危险,也不晓得害怕,开始聚精会神地与两条狗

战斗。不知道是为了彻底击退狗的攻击,还是因为在和狗的搏斗中提高了投掷的命

中率,又一条狗因为被击中腰部,嚎叫着退下阵去。

    最后一条狗也许是因为有两个同伴败下阵了,也许是觉得我真的是英勇无敌,

也夹着尾巴退下去了。

    三条狗败阵而去,我也全身瘫软。

    我最后还是到了家。这件事我没有和任何人说过。

    可是在我自己的心里,我一直觉得:我还是很勇敢的。

 

 

                                  

 

    天空,下着小雨,温馨如梦。

    是她,湿润了我干涸的心。滋润着我那亡故了的爱的故事。无法再矜持下去了,

我情不自禁,终于萌发了那爱,曾历经苦涩的爱。

 

    细密的网,用情,用爱编织的那网使我坠入,且已经无法自拔,当然也不想,

甘心做俘虏,也不感到委屈和不快。想花针,在我的心上,把我的心当做底布,在

那爱的空白处,刺绣出那嫣红的,永远无法淹灭的的花朵,这是一种苦涩,一种酸

楚,却无芬芳,而又是谁也不想逃避的……

    从此,我便在这种苦涩中,素那出中培养我挚诚的爱。象故事,诉说着她的故

事,我的感受。爱是苦痛,爱是痛苦,有爱,就会有悲伤相伴,那牵动人心的悲伤,

那刺痛人心的苦痛,才是真爱……

    温馨如梦,天空,下着小雨……

 

 

                               岁月的故事

 

    岁月,一点点儿地流逝。

    又被一点儿,一点儿地编辑成故事。故事娓娓叙说着过去的岁月,岁月中的童

年,童年的纯真、稚趣......七色彩虹,切开灰蒙蒙的笼罩。

    灰蒙蒙中还洒落着小雨,细若游丝,闪闪亮亮。

    子光着小脚丫,在软润的雨中奔跑,欢呼,在温馨的细雨中寻觅奶奶讲的故事:

秃尾巴老李来看妈妈,为灾民降雨,惩治贪官,拯救黎民。

    茵茵的青翠,碧草连天。

    四处盛开着小名的小花,女儿在花丛中轻轻呼唤。小花里藏姆指姑娘,青蛙王

子,这是妈妈的故事。妈妈的故事多得象天上的星。星星有牛郎、织女的故事,月

里有吴刚、嫦娥的故事,天上有七仙女、董永的故事......团团雪花,在灰暗的天

空飘逸。

    软绵绵的,天空中,大地上,一片洁白。在一片软绵绵里,飞扬着一片笑语、

欢声。一群群雪孩子在塑着雪孩子,。他们听过老师的故事:在一片烈火中,为了

小白兔的生命,雪孩子化做了一朵洁白的云。他们愿做雪孩子。

    岁月,流逝。

    岁月,流逝,成了故事.......

 

 

                               在这个冬天

 

    这是个寒风呼啸的冬天。

    在呼啸的寒风中,在我们的泪光中,送走了突然病故的继父。

    眼看就过大年了,病重的继父经过全力抢救,还是离开了我们!在这冬天里,

在这冬天里最寒冷的一天,在我们倾不尽的悲哀中,父继化作一缕轻烟,驾鹤西归

……

    认识继父的时候,我已经10岁了。

    那天夜里,我正在梦中:正在搂着我的爸爸--那个满脸硬楂胡子的军人的脖子,

任凭他忘情的亲吻,任凭他的硬楂胡子扎着我稚嫩的脸颊,我仍旧依依难舍……

    我被唤醒,在朦胧中。

    那是一个大雪过后的大清早:天还黑着,天上的星星调皮的闪着。我被姥爷抱

上了又老又破的老牛花轱辘车,在一片“咯吱、咯吱”声里上路了,一路上都是这

“咯吱、咯吱”声陪伴着我。姥爷要送我到我的继父那儿。

    清晨的北风,象一把无声的锐利的刀子,好象要把人脸上的肉全割下来似的。

牛车从夜色朦胧,晃到旭日东升;又从日上中天,摇摆到满天繁星。

    我在车上醒了,又睡;睡了,又醒。不知多少次,醒了,耳边便不断响着那

“咯吱、咯吱”声,在夜色中,老牛车摇摆进一个灯火辉煌的地方,不象我那小村,

天色已晚,小村里一片黑暗。后来才知道这是市里,而且是个大城市。终于来到了

母亲的新家,于是我见到了我的继父。

    他长得很一般,和年轻漂亮的妈妈想比。

    我知道:他,不是我见过的那个父亲!  不过,却很和蔼。

    我怯生生地偎在妈妈的怀里,惊恐地望他。我怎么也对不上号,他怎么会是我

的父亲!我的父亲是那样英俊,威武。他,虽然也很高大,却显得极其平常。

    可是,妈妈说:叫爹!

    我知道:叫爹,就不是爸爸。我所生活的地方的人们就是这样区分的。我从妈

妈口里知道:爹,是个军人出身,上过前线,手上还有伤,还当过排长呢!后来又

知道:爹,也是个苦出身,从小没有爹妈,18岁又被抓劳工。侥幸跑出来,参加了

革命。爹现在是管那些穿红棉袄的(当时的犯人都穿这种衣服),还带着二八匣子

呢。

    后来,爹当了指导员,总长在监号里,每天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也不知道什

么时候走。我只记得,出监的犯人,总是到家里来感谢一番,说是真的感谢指导员

对他们的教育,使他们知道了怎么做人,回去以后,一定痛改前非,重新做人。

 

    那是三年自然灾害最后的一年。

    爹在工地带着犯人修桥,桥修了半年,他在工地住了半年。那年冬季一天的夜

里,我没有回家,就陪爹睡在工地的值班室,工地有人值夜班。

    第二天,监狱管理分局来了不少人。后来我才知道:那天夜里,有几个逃出来

的犯人溜进了我们住的小屋,偷了爹衣袋里仅有的钱和存款单,那是我们全家的生

活费。几个犯人带着刀子,一旦不得手,就想动刀子。其中有一个犯人认出爹是他

们的指导员,就劝那两个犯人不要一意孤行,才没有动用他们手里的刀子。经过审

讯,原来是值班的工人伙同犯人作案。人那以后,我才知道:当警察的爹,时时处

在生命线上,危险时时在陪伴着他。

    我宁愿当农民也不想当警察。

 

 

                               折翅的小鸟

 

    欲飞的小鸟,被折断了翅膀。

    它悲伤极了,不可名状:不如死去,死去了,便觉不出痛苦,没有痛苦,也许

是某种意义上的幸福。

    它带着必死的决心,来到小河边,来了却欲死的心愿。

    望着轻轻流动的洒水,泪水模糊着双眼:从此,将与世长辞,就要离开这美丽

的世界,曾经生它养它的树林,小河。想到这里,它分外留恋这世界……

    突然,它感到,是谁助了它一臂之力,小鸟“扑通”一下子落到了河里。

    可它没有后退,也没有挣扎,此刻的它什么都没有想,脑子里一片空白。对那

个助它一臂的,它不想怨恨,因为它原本就想自己了却的,虽然有点后悔,可是自

己真的要摆脱痛苦了;究竟是谁助了它一臂,它也未想到要感谢,谢,又有什么意

义!世间原本有些落井下石的!自己在好的时候,可以自由自在地在天空翱翔的时

候,还是被折断了翅膀,害得自己无力起飞,欲死也难的窘境!算啦,不去想啦......

可以再生吗?啊,不!

    它亲眼看见了妈妈的死。子弹,罪恶的子弹,无情地击穿了妈妈那修长的脖子,

鲜血染红了那曾经给了它无限温暖的细细的白色绒毛胸脯。妈妈死了,没有再生。

最惨的是妹妹,还正在和妈妈撒着娇呢,一个小秃头抓住了它,扭断了它的脖子,

还把它放在炭上烤,成了小秃头口中的美味。

    死,太容易;生,可是真难啊!

    太容易,就太便宜,太便宜,就一定不珍贵;真难,就很珍贵,很珍贵,就一

定有价值。

    要活下去!

    小鸟开始奋力挣扎,充满了生命力。

    它能够活下来吗?

    它还会重返蓝天吗?

 

 

                                  昨日

 

    是那一页夹在日记本里的日历,叫我捡起了昨日。

    记得不?小站挥别的时候?

    太阳是那样美,圆圆的,红红的,就象溢满春光的脸。

    那本来是个有雾的早晨,那么浓浓的,那么大的雾。在浓雾中只有你和我,在

那个小小的(其实天地是那么广阔,只是由于浓雾的笼罩而已)二人世界。我们都

沉浸在谁都理解的那种幸福中,从你的目光里,我看出了你的欣喜:你的目光是那

样的灼热,灼遍了我的全身,仿佛要把我的心灼出来,把我的灵魂灼出来似的。

    记得不?小站挥别的时候?

    太阳是那么好,圆圆的,金灿灿的,就象我和你初见时的心情。

    那是个晴朗朗的早晨,小草含碧滴翠,小花含蕾捧露,轻风习习,杨柳依依。

我,一个石油工人,是“哪里需要就哪里去,哪里艰苦就哪里安家”,你为我送行,

我们在小站,你娇嗔(你一定不知道我是多么喜欢你当初的样子,在我心里留有多

么深的印象!):“你不说' 哪里需要哪里安家吗' ?为什么偏偏在我需要你的时

候模拟却不肯安心在家?”你偎在我的胸前,我的心被你温馨的情所熔化,和你熔

铸为一。

    记得不?小站挥别的时候?

    太阳是那么美好,圆圆的,红艳艳的,金灿灿的,就象女儿欢喜的笑,你荡溢

着幸福的脸,我如醉如痴的心情。

    那是个新雨过后的早晨,你抱着周岁的女儿,为我送行。我马上又要“哪里需

要就哪里去,哪里需要就哪里安家”了。你抱着女儿站在花丛中,我特意从朋友那

里借来了照相机,给你们母女拍了几张合照。从此,憨态可掬的女儿和满脸荡漾着

幸福的你,便总是陪伴在我流动的宿舍的床头,慰我无际的思念。

 

    记得不?小站挥别的时候?

    记得不?我们的昨天……

 

 

                               昨天的故事

 

    他不是我的生父。

    而我却一直把他当生父一样敬重。看到他那张被岁月冲流而成沟沟渠渠的脸,

我才意识他真的苍老了。

    小时候,我很伯他。

    我明白我的处境。只要他在家,我总是很少言语,小心翼翼。事情也怪,越是

加小心,反而越是出岔子。

    有一回,正赶上他也在家吃午饭,饭桌上鸦雀无声。一不小心,我碰翻了小弟

的饭碗,玉米粥洒了一地。正赶上三年自然灾害,粮食问题的严重性,我深深知道,

便惶恐不安悄手悄脚拿来笤帚扫起来·“墙边站着去!”他一脸严肃地冲我吼着。

饭不吃可以,可那对待,叫我如何忍受得了?一肚子的委屈,化成流不完的泪水,

直到晚上躺在被窝里、泪水还是不断,我恨生父,为什么把我遗弃?任妈妈怎么哄,

我也听不进,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我在这个家里算什么?早晚我得离开这个并不属

于我的“家”,长大了,我说啥也要争口气,干出个样儿来!

    上学了,我很喜欢玩冰车。用两根半米长的冰钎,猛支几下,借着风力,速度

真快,可以冲出好远,那心情可比吃点啥好吃的有意思,可我并没有冰车。放学,

作业一完,便直奔小河边,看小伙伴们玩得多快活!很希望父亲也像邻居旁娃他爸

爸一样,给我做一个又结实又大又漂亮的冰车。可是,都快冬尽了,也没见有要做

的意思。

    一天,我到厂里去玩,碰见了父亲的朋友王叔,说了我的想法,王叔便托他车

间的技工做了一个像胖娃那样又结实又大又漂亮的冰车,我将有自己的冰车了!别

提心里有多高兴了!

    背着冰车,蹦着、跳看到了厂门口,心里想着冰钎猛支,冰车借春风力,飞速

前沿,多么自由自在,该有多么开心快活呀!后面一声大喊,冰车从我身上滑落,

那是父亲的声音,冰车被扣下。看门的老李头再三说,父亲决不改变主意:“老李

呀,东西是厂里的,不是谁都可以拿的,国家的东西是大家的,不是自家的。上头

号召咱节约,得从小处着眼,小处做起啊!

    “我太伤心了,不给做冰车,也就算了,别人给做了,又给扣下,还讲大道理!

我再也不去听什么大道理,一肚子委屈回家,再也不去想冰车的事。放学也不去看

别的小伙伴滑冰车。

    星期天早上,我想去找胖娃玩,一出门,一辆木制的又大又结实的冰车放在院

子里,我心里一阵高兴,妈妈告诉我:那是父亲一早亲手做的。怪不得早上有拉锯

和钉木辉的声音。我扛起冰车,也顾不上招呼胖娃,飞也似的一溜烟奔到小河边玩

个痛快,竟忘记了吃午饭。

    上小学六年级了。上学的路弯弯)转转在山沟里,都是泥土路,晴天灰上爆扬,

雨天泞泥乱浆。

 

    昨天晚上就下了的雨,不但没有要停的意思,反而越下越大,风大得吹倒人。

拿雨伞上学很危险。我知道上个月厂里给父亲发了一件绿色新雨衣,便悄声央求妈

妈给我借来,父亲说:“叫他打伞走吧,雨衣是公家发给我工作时穿的,他穿了影

响会不好的。”我心里好生气:到底不是亲父子,怎么会把我放在心上!便一赌气,

索性连雨伞也不拿,冲进雨幕,上学去了。

    放学回家,饭碗还没放下,便发起高烧来。先是浑身冷得连心里都在发抖,躺

进被窝,蒙上被,还是冷。一阵儿,便觉得满身像起了火似的滚烫,好象升上天空,

靠近太阳,热得不可开交。头胀得好大好大,不知我是有知觉呢还是没有知觉,反

正糊里糊涂。

    朦陇中,我依稀听见吗妈在小声责备着父亲:“你看你,一件雨衣,还是公家

的,穿一次能有什么说道?”“你说得不对。”父亲的浓重的天津口音小声分辩:

“怎么没有说道?我是党员,又是领导,这事咱得自觉?”“你看孩子病成这样!”

妈妈哽咽着。“我把他带到你这儿,不指望享福,可也不能让他遭罪呀!”父亲是

否还解释什么,我全然不知道了。

    我醒来,已是第二天晌午。

    父亲正坐在我床边,一脸歉疚,一双粗大且又笨拙的手正在剥一个橘子,然后

一瓣一瓣送进我嘴里,我觉得那橘子好酸。

    可细细品味,那甜丝丝的味儿却一直往心里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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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评论 评论 (8 个评论)

回复 VANO 2013-12-24 18:40
这篇也显示文字。
回复 子曰诗云 2013-12-24 18:48
VANO: 这篇也显示文字。
先前发的可能有问题了。
回复 VANO 2013-12-24 18:49
子曰诗云: 先前发的可能有问题了。
恩,你可以把那篇删除或者,设置自己可看。 别人就看不见了。
回复 子曰诗云 2013-12-24 18:51
VANO: 恩,你可以把那篇删除或者,设置自己可看。 别人就看不见了。
还不太会操作。
回复 子曰诗云 2013-12-24 18:51
VANO: 恩,你可以把那篇删除或者,设置自己可看。 别人就看不见了。
还不太会操作。
回复 VANO 2013-12-24 18:52
子曰诗云: 还不太会操作。
博文下方,有删除。 您看一下。
回复 子曰诗云 2013-12-24 18:56
VANO: 博文下方,有删除。 您看一下。
好的。谢谢您的热情相助。
回复 子曰诗云 2013-12-25 09:07
旭日风天好,谢谢关注品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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